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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他,即将度过他人生中,最暗无天日的三年。

  当晚,中秋夜,估摸着外头的琳琅睡熟了,计云舒悄悄儿地下了榻。

  秉烛提灯,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古人对鬼神之说通常是畏惧且信服的,她不希望云菘因自己的离开太过悲伤,有了这封信,既可以安慰告诫他,又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翌日一早,琳琅照旧端来洗脸水,发现计云舒还未起来,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琉璃帘外候着。

  寒鸦见状问道:“娘娘还未醒么?”

  琳琅:“还没呢,晚些再传膳罢。”

  寒鸦颔首,出去吩咐膳房。

  计云舒有时也会睡懒觉,至午膳时才起来,二人并未发觉有何不妥之处。

  直到琳琅不慎打碎了一只茶盏,清脆的声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计云舒却没被吵醒,她这才觉着有些不对劲。

  以往计云舒睡着时,她和寒鸦进门都是轻手轻脚的,发出一点儿响动她都会被吵醒,更莫说方才这般刺耳的声响了。

  “娘娘?”琳琅试着唤了一声,帐中无人回应。

  她急忙上前掀开帷帐,又急促地唤了几声那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人,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寒鸦!寒鸦!快去请太医!”她急忙朝外大喊。

  不多时,寒鸦带着刘詹急急赶来,甫一瞧见榻上之人的脸色,刘詹暗道不妙。

  再一把脉,他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哪儿还有脉啊!

  不敢再耽搁,他取出银针,又让寒鸦去将太医院的老院首请来,欲做最后的挣扎。

  细细密密的银针扎满了计云舒的两只手腕和两侧太阳穴,几人心惊胆战地等了半个时辰,寒鸦也带着老院首匆匆赶来。

  老院首只一瞧计云舒面色便知大势已去,他忙放下药箱去翻计云舒的眼皮,在瞧见那散大的瞳孔时,他痛心疾首。

  “为何不早些将老夫请来?!人都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什么?!”

  寒鸦和琳琅立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面色煞白。

  琳琅回过神来,却是不信,情绪激动地吼道:“你胡说!娘娘昨夜还好好的,还同我说了许久的话!定是你这庸医误诊!”

  “我误诊?唉,姑娘自去瞧瞧罢,娘娘人都凉了。”

  老院首摆了摆手,摇头叹气。

  琳琅却是僵着不敢去看,好似只要她不去确认,计云舒便还活着一般。

  寒鸦白着脸,强自镇定地伸出颤抖的手指去探计云舒的鼻息,的确是无一丝气息。

  “娘娘!”

  她跪在榻前,紧紧地拽着计云舒冰凉的手,颤肩痛哭。

  琳琅紧紧咬着下唇,出血了也浑然不知,仍旧不死心地伸出手指放在计云舒的鼻下。

  这一探,她彻底崩溃了。

  “娘娘!娘娘!怎么会这样……”

  “您昨夜还和奴婢说着话呢……怎么会这样啊!”

  她趴在计云舒的枕边嚎啕大哭,手背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琳琅的哭声倏然止住,抬头一瞧,枕头底下赫然压着一封信。

  她立时抽出来,上面赫然写着,胞弟云菘亲启几字。

  这是……遗书?

  她呆愣良久,回忆起昨夜计云舒同她说的那些看似寻常,如今想来却极为突兀的话,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娘娘,是自尽的……”

  听见琳琅的话,寒鸦也呆住,瞧见琳琅手里的信,她急忙伸手接过。

  “这是娘娘留给国舅爷的信?”

  又或者说是遗书,难道娘娘真是自尽的?

  寒鸦紧紧地攥着那封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刘詹却拧眉道:“娘娘身上并无伤痕,面上也无中毒的迹象,并不像是自尽。”

  老院首也觉着这事来得蹊跷,可到底阅历丰富,比几人稳重些,一下子便想到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娘娘已经仙逝,诸位还是赶快告知陛下,替娘娘准备后事罢。”

  听见这话,寒鸦几人才惊觉自己忽略了这件大事。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几人皆是冷汗直流,面无人色。

  寒鸦眸色哀痛地望了眼榻上的计云舒,艰涩开口:“我去请陛下,琳琅去派人接国舅爷进宫,见娘娘最后一面罢。”——

  御书房里,宋奕正细细瞧着宋池从漠北传来的密信。

  信上说他的伤势已经大好,喀城及其周边的分散地域都已被他逐个击破,眼下正需要派京中官员前来治理。

  宋奕倨矜一笑,气定神闲地收起了信,转头问凌煜:“你说,这喀城太守,派谁去担任才稳妥。”

  凌煜略一思忖,如实道:“依属下看,不必派朝中官员去,喀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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