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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诸将,亦论功行赏。至于府库司郎中闫如芥……”
顿了顿,端王拿起两封奏章,“凌长风与邵轩已将实情禀明,闫如芥是被小人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为褒奖其忠烈,追封为昭烈将军。”
容玠静静地听到最后,唯独没听到对苏妙漪的处置。
端王不发话,似乎是想按下不表,可容玠却已经等不下去了。
“殿下,知微堂的苏妙漪,此刻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
一提及苏妙漪,就好像投落了一颗石子,打破了江水上薄薄一层冰面,底下的暗流汹涌再也无可遮掩。
当即有谏官站了出来,斩钉截铁道,“殿下!苏妙漪撰造诏令,该当死罪!”
随即,附和的声音便壮大了起来。
“臣附议!区区小报,胆敢撰造诏令,来日还不知招惹出什么祸端!”
“当处死苏妙漪,惩一儆众!”
容玠蓦地看向那些出声之人,眉宇间掠过一丝戾气。
李徵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出来,朝端王拱手道,“殿下,臣以为不妥。其一,苏妙漪在小报上所写的诏令,与真正的诏令相差无几,所以撰造二字,并不妥当。
其二,苏妙漪在小报上传出诏令,归根究底是为了救湘阳城的百姓,是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
其三,圣旨被罪臣楼岳耽搁在半途,若无苏妙漪的小报,便会酿成大祸。如今,凌长风、邵轩等人皆有封赏,缺一个苏妙漪,岂不是厚此薄彼?臣以为,苏妙漪足以功过相抵,至多罚些银钱也就罢了……”
最后一句又是引起了一些朝臣的不忿。
可还不等他们言语,一道暗含威势的冷冽嗓音便从前面传来——
“若诸位还是执意要揪出一个罪魁祸首,以儆效尤,那么与其惩治一个苏妙漪,倒不如处置我。”
此话一出,端王眼底露出错愕之色。
众人的目光也霎时聚集到了最前面说话的容玠身上。
容玠低眉敛目,语调平平,“臣在只身前往湘阳城之前,曾对苏妙漪说过,特殊时期,当行雷霆手段。她之所以有此一举,皆因受臣唆使。若要论罪,该先论臣的罪。”
大殿里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在心中掂量起来:尽管知道苏妙漪与容玠关系非同寻常,可没想到竟好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如此,那么针对苏妙漪,就等同于要和容玠硬碰硬,碰个鱼死网破……
一时间,有些不过是跟风叫嚣的朝臣都迟疑起来。
端王亦神色沉沉地看向容玠,刚要说什么,就被殿外的一道年迈沙哑却铿锵有力的声音截断。
“苏妙漪绝不能放!”
太极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身,纷纷循着那声音朝外看去,只见一个庞眉白发、耄耋之年的老者被內侍搀扶着,一步一步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看清那老者,端王瞳孔一震,蓦地起身,诚惶诚恐地从侧座走了下来,“太师……”
李徵的脸色也变了,下意识看向容玠。
容玠目光直指殿外,眉宇间已经覆压着层层寒霜。
殿外走进来的,是连顾玄章都要恭恭敬敬唤一声老师的两朝帝师谢墉。
谢墉步履蹒跚地走进来,所过之处,群臣噤声行礼。直到走到了容玠面前,对上了容玠的视线。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望着他,带着一丝失望。
“容氏祖上三代宰辅,到了这一辈,竟出了个徇情枉法、藏污纳垢的奸相。你已故的祖父和父亲若知容氏门楣遭此辱没,当疚心疾首、难以瞑目。”
“……”
容玠掩在袖中的手猛然攥紧,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可他什么冒犯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当年矫诏一案,谢墉是朝中为数不多相信容胥和容云铮,替他们申辩的人,为此甚至在宫门外跪了一日一夜。后来容胥和容云铮被治罪,谢墉也告老致仕……
“不论是出于何种意图,那苏妙漪利用小报假传诏令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祸起隐微,那些驻军无诏起兵,竟视小报为军令、为圣意,这势必成为动摇国本的隐患……所以苏妙漪此人,唯有一死。”
谢墉转向端王,推开一旁搀扶的內侍,艰难地跪拜下去,“草民死谏,祛蠹除奸,以大逆重典,彰国法!”
随着谢墉的引领,那些原本被容玠所震慑的谏官们又如飞蝗般卷土重来,纷纷跪下请命,治罪苏妙漪。
太极殿内,乌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容玠站在人群中,目光扫过那群朝臣,半晌才落回谢墉身上。
一时间,耳畔似有重重嗡鸣掩盖了那些人的声音。
二十年前,为了让祖父和父亲活下来而跪求圣恩的谢墉,二十年后再一次跪下,是为了置苏妙漪于死地……
***
群臣激愤,端王以需得请示皇帝为由,勉强散朝脱身。
皇宫外,容玠独自坐在马车上,双手在身前交握,撑着额,闭着眼,姿态有些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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