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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

  苏安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重复道,“玩伴。裘老爷说我天真痴傻、愣头愣脑的,能讨姑姑喜欢。所以才给了那个男人不少银钱,让他将我带去娄县,带到姑姑身边……”

  苏妙漪怔怔地盯着苏安安,眼里的怒意就好像已然烧尽的焰火,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枯焦,充斥着茫然和自嘲。

  原来从头至尾,“苏安安”这个人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一个裘恕挑选出来的、为了讨她欢心的“玩伴”……

  原来从十多年前,裘恕就已经处心积虑地将一颗钉子埋在了他们身边,可她却浑然不知,只可笑地防备着一个祝襄……

  苏妙漪的目光在苏安安脸上逡巡着,就好像一把冰冷而锋利刮骨刀。

  她认识的苏安安从来没心没肺,脑子里好像只能装得下吃食,再装不进别的。她还从未见她如此条理清晰地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一时间苏妙漪都在怀疑,苏安安从前的模样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苏安安从来到汴京的那一刻起,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在多少个噩梦里,她已经向苏妙漪坦白了无数次,所以这番话几乎是已经刻在了心里。

  梦里,苏妙漪什么反应都有。时而勃然大怒,时而冰冷漠然,时而动刀动剑,连见血都是有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苏妙漪的眼睛里还多了些她在梦里未曾见过的情绪……

  那情绪让苏安安心慌,她笨拙地解释道,“姑姑,裘老爷是个好人,他真的从没想过要害你和三叔公,他将我送去娄县之前,也只是让我陪着你,他说只要你见了我能开开心心的,便算是我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够了!”

  苏妙漪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真的只是陪着我吗?他裘恕会这么好心吗?那你逢年过节送往汴京的家书又是什么!”

  苏安安忽地说不出话来。

  “那一封封寄给楼外楼的家书,不是寄给你那个便宜爹的,都是寄给裘恕的,对吗?这些年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通通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裘恕和虞汀兰。还有慈幼庄的事和这次小报的内容,你每次都在苏家和裘家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裘家……”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敢说裘恕派你来别无所求,只求我能快乐,你怎么还能说出玩伴两个字?!”

  苏妙漪咬紧牙关,刻薄而残忍地挤出最后一句——

  “苏安安,你明白吗?

  “你根本不是什么玩伴,你就是个奸细。”

  第84章

  苏安安浑浑噩噩地从知微堂内走出来时, 耳畔就一直盘旋着苏妙漪掷地有声的“奸细”二字。

  她不明白……

  裘恕是好人,姑姑也是好人。

  她帮一个好人关心另一个好人,阻止一个好人伤害另一个好人, 真的做错了么?

  “安安。”

  正失魂落魄时,一个唤声传来。

  苏安安恍然抬眼, 就见不远处,裘家的马车并未离开, 而是停在那儿。

  车帘掀开,裘恕就坐在里头,朝苏安安招手。

  “……”

  苏安安恍恍惚惚地走到了马车跟前。

  裘恕垂眼看她, 叹了口气, 伸手拍拍她的肩, “好孩子, 跟我回裘府吧。”

  苏安安肩膀颤了颤,转头朝知微堂楼上看去,却见窗户紧闭。

  她是个奸细, 是个叛徒。而苏妙漪, 从来不会容忍背叛……

  好一会儿, 苏安安才收回视线,眼睫一垂,眼里的湿意化作一串小泪珠滴了下来。她低着头,泪珠直接砸在了自己的鞋面上,甚至没有在脸颊上留下泪痕, 抬头时都看不出哭过。

  知微堂楼上, 苏妙漪将窗户推开一道缝时,就看见苏安安上了裘恕的马车。

  随着一声马嘶,马车缓缓驶离。

  苏妙漪神色冰冷, 扣在窗沿的手收紧,涂着蔻丹的指甲“啪嗒”一声折了。

  “裘恕封了知微堂?”

  容玠挨了廷杖在家休养,听完遮云的回禀,眉峰不由拧紧。

  “是啊,裘恕带着一群人闯进了知微堂,将里头的客人都逐出来了,还关了店门。外头的路人不明所以,都围在门口议论,场面闹得着实难看。”

  遮云一边递上药碗,一边向容玠细说今日状况,“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裘恕就带着人离开了,奇怪的是,苏安安也跟着出来了,还上了裘家的马车……公子,你说这苏安安为什么会跟裘恕一起走呢?”

  容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没回答,“她呢?”

  遮云反应了一会儿,“苏娘子吗?裘恕他们走了没多久,苏娘子就也回家了。不仅她回去了,整个知微堂也闭店歇业了,就连每日必出的知微小报,今日也没了。”

  “……”

  见容玠迟迟没有接过药碗,遮云诧异地抬眼,试探地唤了一声,“公子,该喝药了。”

  容玠回神,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

  空空如也的药碗被搁下。

  容玠嗓音沉沉地吩咐了一句,“三日内,我要知道苏积玉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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