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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氏都发话了,韩千君自然不会错失看热闹的好机会,坐去最后方的筵席上,这才抬头去看斜对面的二爷。脸上果然一道血痕,脸色泛红,鼻梁又有些青,即便如此,还是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英俊之气。

  “我丢什么人了?”余氏继续道:“成亲了二十多年,今日你要休了我,方才说当年这一门亲事,你娶得不情不愿。”

  余氏冷笑一声:“合着你各种献殷勤,是在广撒网呢?就我一个人当了真?还禀报给父母,说我们两情相悦。”

  “可你既没心要娶我,为何又答应了这门婚事,是不好意思拒绝?”余氏突然看明白了一般,自个儿替他答道:“我看不是,你洋洋自得,觉得自己魅力可大了,连一句承诺都没给,便有一个蠢女人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嫁。娶了便娶了罢,余氏门户干净,背后没有大靠山,将来不影响你三妻四妾。且还是我心甘情愿,主动要嫁给你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二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余氏自嘲道:“你好一招暧昧,玩得太精彩了,屋里的蒋氏,林氏只怕也是被你用同样的招数,招惹上进府的。”

  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余氏伤心地哭道:“那年京城统一改建房屋,许多人户都没了住处,挤在了一块儿,你就像是从天而降,与我相遇之后,又是做吃食,又对我嘘寒问暖,每日一杯茶水煮着,就为了等我上门。换做谁,谁不会多想……”

  韩千君:……

  这一幕听着实在太熟悉了,韩千君下意识回头看鸣春。

  鸣春也愣着,对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千君及时把心思拉回来,二爷怎能同辛公子相比,他的辛公子长得比他好看百倍,且还温润有礼,绝非骗子。

  余氏在哭,韩千君认真在听。

  坐在上位的郑氏却没心思听他们年轻时的恩怨,目光慢慢地落在了韩千君身上,见其水红色的裙摆上,不知沾了一团什么东西,白色似灰,像是白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跑火房去作甚?

  韩千君没有留意到郑氏的目光,全程见证了余氏的绝地反杀,二爷被逼急了,又要往外跑,余氏哪里肯放过他,死死地抱住他的腿,非要他把事情说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一场戏闹到国公爷回来才结束。

  国公爷没多说,看着二爷道:“先把你屋里的几个妾发卖了,再来休妻。”

  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把两人都稳住了。

  二爷舍不得卖妾。

  二夫人想着自己走之前,那两个贱人得先走,也痛快了。

  唯有韩千君还没听够,欲私底下再问问当年二爷到底是如何暧昧她的,奈何二夫人适才用力过猛,人刚起身,便晕了过来。

  回小院子的路上,鸣春跟在韩千君身后,忍不住轻声道:“娘子,辛公子…”

  韩千君打断道:“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鸣春更小声了,“奴婢觉得下回娘子还是问问,他到底对娘子是什么心思,娘子心里也好有个底。”

  韩千君一拍脑仁,苦恼地问道:“他应该不是这种人?”

  鸣春摇头,这事她可不敢乱下结论,“奴婢与辛公子一句话都没说过,不清楚。”

  韩千君:……

  她倒与辛公子说了很多话,可实则一点都不了解他。

  比如他父母是谁,家境如何?除了这间私塾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家?

  可私塾内的人都是孤儿,他也应该……

  是以,韩千君一直没问,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片刻后,韩千君下定了决心,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勇气,“成,下回我要不问他,你就不让我上马车,知道不?”

  —

  今日韩千君前脚走,后脚辛泽渊也离开了私塾。

  辛家辛太傅刚恢复了官位,辛泽渊又以贡士的身份出席了科考,上门来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在辛家遭难的第二年,辛泽渊的父亲辛家二爷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只留下辛夫人和辛泽渊孤儿寡母。

  上门来的人,一部分是找辛太傅,一部分找他,人不在,只能辛夫人出面应付。

  应付了两三日,辛夫人受够了,“他到底长得有多不能见人?再玩消失,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消失,正好我两年没回娘家了,回去孝敬双亲。”

  辛夫人派出来的探子,快要找上门之前,辛泽渊主动出去自投罗网。

  人被押回府上,三五个奴才小厮围着他,确保他到了辛夫人门前,才敢松懈。

  辛夫人的屋子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唯有辛公子来得勤,是以奴婢们在入门处特意设置了一处放他靴子的地方,今日过来,那处位置却被占了。

  辛泽渊转头问:“谁在里面?”

  婢女垂目道:“是大爷。”

  话音刚落,辛泽渊突然抬起脚,一脚把那双靴子踢到了踏跺之下,一旁的仆人们面面相觑,又个个垂下头去,谁也不敢上前去捡。

  辛泽渊面上依旧带笑,跨步进去。

  杨风暗道,那位前贵妃娘娘,只怕是看不到此时这幅画面,什么温润如玉,笑容如沐春风,不就是一颗笑着的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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