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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掌落了空。

  黑衣人更怒。

  林夜仰天而坐,唇下渗血,他周身无力,却还是笑嘻嘻的:“我要是你,就不打,先逃命……”

  黑衣人没料到这郎君会提醒自己,怔了一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少年说的是实话。确实,如果这少年是假死,那这里的一切必然是个陷阱,说不定是那个钱老翁违背了他们的生意!

  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抽身欲退。他肩臂才动,身后一道劲风带着内力,撞到他背上,他朝前吞了满嘴土。

  黑衣人眼见要撞上林夜,林夜坐在一片土屑中,大惊失色,胡乱嚷道:“阿雪救命……”

  林夜听到很轻的少女声音擦过他耳畔:“嗯。”

  他浑噩抬眸间,雪荔倏然跪于他身畔,握住他冰凉手腕。

  林夜本能朝她笑,看她平静的眼波开始晃动。他见雪荔身后的黑衣人扑袭,本要提醒,雪荔已经回了头。

  黑衣人并不了解雪荔。但是这一瞬,黑衣人看到了杀气——那种旁人几乎从未在雪荔身上找到的杀气。

  那黑衣人撞到雪荔的剑上,雪荔似嫌此地拥挤,左支右绌间将那黑衣人逼退一丈,再迎身。林夜瞠目,见寒光明亮,雪荔腰间的剑哗然拔出。

  远方的窦燕只来得及高呼:“不要杀了他,他是线索——”

  雪荔的剑,堪堪停在了黑衣人的颈侧。

  而黑衣人抬头,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嘿笑:“雪女……”

  林夜从雪荔身后探出头,厉斥:“雪女什么雪女?你是霍丘国探子吧?”——

  钱老翁在家中呼呼大睡,做着大梦。

  他赌钱又赌输了,但他不着急,天上会掉钱下来。嘿嘿,如果这钱掉不下来,他就向县衙告发。做这种生意,买卖两方都很怕见官。他早年荒唐,没了家当,妻离子散,本以为老年会格外惨淡……没想到啊,年纪大了,他还有这种赚钱的门路。

  呸。那瞧不起他的老婆子、儿子、孙子,他们都要后悔,都要付出代价。

  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死了,还得靠他埋呢。

  “砰——”木门被撞开。

  钱老翁美梦被惊,骂骂咧咧地发着起床气:“谁?!”

  他怒气冲冲掀开门帘,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钱某,而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无论来找茬的人是谁,他都不可能有本事喝骂。

  钱老翁满是皱纹的脸上,硬生生堆积出僵硬的奉承笑容。而这粗树皮一样的笑,真的冻在了他脸上——

  雪荔站在最前方,粱尘在后,宋挽风在侧,窦燕守住有可能逃命的窗户。明景则一手押着一个已经被捆绑起来的、被揍得鼻青眼肿的男人,另一手扶着林夜。

  林夜歪斜地靠着门,既是羸弱,又是轻松。他一边拿帕子捂着唇角的血,一边朝钱老翁打招呼:“意不意外啊,老钱?”

  雪荔的剑抵在钱老翁颈上:“说。”

  山间狂风咣咣撞门,夜中无月,遍地死寂——

  事已至此,几乎败露,钱老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明景脚上一踹,将那个被捆着的黑衣人也踢跪在地。那黑衣人愤怒地回头瞪视,钱老翁却没什么气节,抹着眼泪便开始诉苦。

  这桩事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钱老翁哭哭啼啼:“老头子是没办法啊。是他们找上我,说他们想要一些活人,但又不想被发现。我在义庄干活嘛,这世上还是有些尸体的——家人以为死了,没救了,其实还存着一口气。这种人本就是要死的,老头子把他们卖走,赚一点差钱,他们不用死了。这岂不是美哉?”

  明景冷笑:“这么说,你还是菩萨心肠,大家都得感谢你咯?”

  钱老翁想说什么,悄悄看眼雪荔,又咽下了话。这个少女是这里长相最空灵的,却也是最可怕的一位。

  雪荔:“谁与你做生意?‘秦月夜’吗?”

  钱老翁惊讶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清楚。钱老翁眼神飘忽闪烁,肩膀忽然阵痛,是被雪荔捏的。他连忙大叫:“我说、我说。不、不一定是‘秦月夜’啊。他们说他们是‘秦月夜’的人,还有标记,我又没见过,自然就当是了。不过真正和我联系的,都是他这个样子的……”

  钱老翁手指颤巍巍指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啐一口。

  林夜托着腮,想着叶流疏与自己说的那位身边侍女:叶流疏身边有一位宣明帝派来监视她的侍女。那侍女也是打着”秦月夜“的名号做事,却实际不是杀手楼中人。

  那个侍女和霍丘国有关,眼下这黑衣人的长相嘛,很可能也是霍丘国人。

  这事情便有些玩味。

  宣明帝和杀手楼有合作,“秦月夜”知道自己的名号经常被霍丘国人拿来用吗?如果玉龙楼主真的是世人口中那类的巾帼,她会真的……不知情吗?

  宣明帝和霍丘国在合作吗?

  宣明帝难道忘了大周国和霍丘国之间的仇恨,忘了“噬心”之苦吗?

  这可是——叛国啊。

  林夜目色幽静,漫不经心。他素来思绪敏锐,眨眼间便想了很多。而他不说话,在众人眼中,便只是一个羸弱的刚吃了些苦头、如今正需要休息的小公子。

  林夜听着那黑衣人在雪荔的逼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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