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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惊醒她:“杀光这些人,你打算做什么?”

  雪荔迟疑,低头闭嘴。

  林夜催促:“你说嘛。我又打不过你,你就算说了,我也改变不了你的计划啊。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朋友,我关心你一下啊。”

  “我不交朋友,”雪荔郑重其事地告诫他,却犹豫一下后,选择告诉他,“我要去光州。”

  林夜眉目一动。

  雪荔:“我要去见一个必须见的人。”

  而林夜如今知道,光州有玉龙楼主的棺椁。她和玉龙楼主……

  林夜试探问:“为什么必须见?”

  雪荔想一想:“刺激。”

  顶着一众“秦月夜”的追杀搜查,混进他们的人群中,在师父棺椁前烧香磕头,确实十分刺激。

  一般人做不到,但她不一般。

  林夜:“……”

  林夜面不改色:“然后呢?”

  雪荔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林夜说出口:“不回浣川找我了吗?”

  雪荔愣愣看他。

  林夜目光闪烁,仰头望洞顶:“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哦,你是冬君,要护送我……”

  雪荔:“你明知道我不……”

  她的话被狡黠的少年打断:“啊,你不是累了吗,你睡吧?我帮你守夜。”

  雪荔呆愣。

  林夜低头,他忽然俯身过来,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地跪在她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

  “我没有恶意,也不是坏蛋。我们共患难,我对你一直很好。你应该看得出,我值得信任吧?”

  雪荔心想:当然不值得信任。

  但她没说出口,她要听听他打算做什么。

  林夜说的是:“你病了,发着烧。我如果放任不管,这么冷的山夜里,过上一宿,你明天不要说大杀四方,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所以我想、想……”

  他结巴一下:“想抱着你睡,用衣服裹一裹你。人的体温是可以传递,可以治病的。”

  他满心紧绷,白皙面孔红如烟绯,眼中水光盈盈,紧张得舌头打结:“我真的不是想唐突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雪荔打个哈欠。

  雪荔说:“好吧。”

  林夜:“……”

  他的一腔说服喂了狗,她压根不在乎。

  少年唇角动一动,到底没再说话,而是轻轻挪过去,将她抱入怀中,用自己的外衫包裹住她。

  当少女被他搂在怀中时,林夜登时忘记了那所有失落。她乖乖地在他怀中闭上眼,睡前叮嘱他:“两个时辰后叫我,我要去杀人。”

  林夜喉中轻轻“嗯”一声。

  他用手轻轻盖住她眼睛。

  她的睫毛和脸颊蹭过他掌心,他低头目不转睛,一动不动,逼迫自己“四大皆空”“不生妄念”——

  林夜在黑暗中出着神。

  他一直在沉思,又时不时低头瞥她睡颜两眼。

  入睡的少女和平日一样安静,睫毛纤长唇瓣嫣红,鼻尖呼吸蹭着他手心,又轻又暖。他的心漂浮不住,只遗憾,无法看到那双灵气满满的杏眼。

  她说她要去光州……

  林夜屏着呼吸,用手背抵到她额上,试探她的体温。

  她说她要去光州见非见不可的人……

  林夜抱着她,试图用体温带给她温暖。他在寒夜冷风中聆听自己心动之声,宛如骨裂玉碎,宛如夜昙花开。

  她说她要杀光那些人,她是在保护他……

  林夜听着洞外的动静,又低头观望少女的睡颜,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但他的笑容下一瞬又凝住,有一种与骨血筋脉撕扯完全不同的痛感,如冰霜一般覆来。

  那冰霜寒意沁满他心房,让他心头沉沉跌下去——

  明日过后,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雪荔这一觉,又梦到了师父。

  她梦到了自己十二岁那一年,玉龙第一次派她出山执行任务的那一天。

  那一天,山中只有雪荔和师父。

  帘拢之外,年轻的杀手们恭敬等候,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好奇着楼主将要交给他们的小妹妹,是什么模样。

  入梦的雪荔站在一旁,知道他们必然会失望。

  他们会失望于小雪荔的残忍和无情,惊骇于小雪荔的奇怪与另类。

  但是这个梦境中的年轻杀手们是不知道的,十二岁的雪荔也不知道。

  女孩儿在帘拢内站着,看玉龙为她整理好包袱,将一件件吃的用的物件,塞满她的小包袱。

  玉龙叮嘱她:“不要和别人一起玩,他们的话你也不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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