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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盛则宁挨了过去,不管不顾地跪坐在地上,亲亲.热热把脑袋搁在苏氏的膝盖上,还当自己是个小姑娘。
苏氏轻轻叹了口气,用手轻摸着她的脑袋。
“我和你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来都是盼着你能好,可是经历那几日的提心吊胆、牵肠挂肚,就怕万一……所以,便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我的跳跳快活自在地活着,你既不想入宫,非将你拘了进去,一辈子都不快活的话,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无用。”
盛则宁闻言用力点点头,可是不敢出声,生怕被苏氏发现她已经不争气地哭了。
这世上,每时每刻,万物都在变。
昨夜的树叶与今天的树叶都不敢说一模一样了,人心也是。
从前她觉得爹娘将她当作维系与皇家权利的‘工具’,可现在他们也终于愿意为她考虑了。
*
盛家长孙要出行的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此次出行还有盛家二房的三姑娘。
盛则宁也适当选择地告诉了几位木兰社的成员,以及柳娘子和梅二娘等人。
她们都为她有这样的机会感到高兴,争先送了一些有特色的小东西供她带去西府送人,就怕那边的人会对她不好,不上心一样。
颇有种要嫁女儿,亲朋好友纷纷添妆给她压场面。
盛则宁还答应要给柳娘子寻找西府的特色菜谱,给梅二娘找杭绣的花样,每个小姐妹她都答应下了一箩筐好处。
竹喜都打趣她,出一趟门,家底都要赔光了。
可谁叫盛则宁高兴呢?
哪怕外面秋风萧瑟,在她心里也犹如春天万物苏醒,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
她甚至还在临行前去了一趟谢府。
谢朝宗这次被打得重了,趴在床上养了近两个月,谢朝萱带着她过来的时候,谢朝宗正在床头剥着橘子。
她们在外间,并没有入内,还隔着一面屏风。
但是桔子的清香还是从里面溢了出来。
谢朝萱往里面瞥了一眼,哼了声:“还吃呢,盛则宁来看你了。”
屏风后的人努力地爬了起来,“宁宁,你怎么来了?!”
“你不用出来,我们就在这里说就行。”
盛则宁说是来探病,倒不如说来告别。
这次去西府,她打算多逗留一段时间,所以短时间是不会再回到上京城了。
谢朝萱拉着盛则宁在玫瑰椅上坐下,“不必理会他,他就算能爬起来,也走不了几步,我爹这次险些没把他打废。”
“谢朝萱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朝宗果然走不过来,他光是爬起来,都牵扯到伤处,冒出一身冷汗。
“宁宁,我听说你被他带进宫里去了,然后又被送去了盛府别庄?”
谢朝宗这一句说出来,每一个字都透出不信。
他不信封砚把盛则宁带了进宫还能放她轻易出来,倘若他有这样的权利,绝不会傻到放着不用。
盛则宁惊讶他过分敏锐的直觉,下意识端起茶抿了一口。
谢朝萱看出她的为难,主动说要去外面看看茶点的准备,起身出去。
盛则宁放下茶杯,看向屏风的方向。
“谢朝宗,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不管我愿不愿意,你总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这样做,我当真喜欢不起来,你道我从前为什么喜欢他,现在想起来,兴许是他总是很克制守礼,不会强迫于我。”
谢朝宗嗤笑了一声,“不会强迫于你?”
“你既已经猜到,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确是被带进宫中,但是我不愿意,他就放我出来了,你看,他有权利却不会滥用权利。”
“……他放走了你?”谢朝宗重复了一遍,笑出声来,“那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底的蠢物。”
盛则宁深吸了口气,“感情是强迫不来的,只有尊重来的,你若学不会尊重别人,就永远不会体会到真正的两情相悦,你我相识这么久,我多么讨厌被人控制,你还不知道吗?”
谢朝宗沉默了片刻,又问:“若不能控制你,如何得到你?”
“得不到的,就当我们没有缘份罢!”盛则宁起身,又不想两人最后关系变成死疙瘩,语气轻快道:“我就要去西府了,听朝萱说谢伯父也要带你们一起去并州赴任,天南地北,以后也许难见了,希望你能安好,以后再喜欢上姑娘,莫再做这样的事了,逆水行舟,不进反退。”
“你要离开上京?”谢朝宗唯从中间听到了里面的关键,努力又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一道咬着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也肯吗?”
盛则宁准备抬脚离开,闻言在原地顿了顿。
她没有告诉过封砚自己要离开,一来专门上门去说,也是奇怪,二来她也不是十足的把握相信封砚会让她走。
再者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想必他也无暇旁顾,说不定等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盛则宁只是道:“再见了,谢二哥。”
“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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