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失忆症

说,“什么怪胎嘛,明明很可爱啊。”

  可爱不可爱的她已经记不清了,那个时候她对男生没好感,只觉得女孩子比较可爱,香香软软又懂礼貌,男生都脏兮兮的,特别是把自己捂成茧子的怪胎,看着更脏。

  一切都是伪装、客套、做戏而已。

  可是那个怪胎相信了。

  他开始尝试着剥去自己与外界的隔离,一点一点的接触这个世界,学着对方做一个正常人。可能是观察了太久,所以目光便彻底锁死在上面。

  听完,谢莺端起自己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他喜欢的原来是那个时期装模作样的自己。

  偶尔她会觉得身体里装着两个谢莺,一个虚假伪善内心压抑,一个肆意妄为嚣张过分。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喜欢第一种伪装出来的自己,更讨厌喜欢这种自己的所有人,包括同学、父母、亲戚、朋友。在她看来,他们的喜欢浮于表面,假如她暴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恐怕他们会避之不及。

  还以为宋南淮会有什么不同,毕竟自己在他面前如此恶劣,并没有伪装,让她误以为他喜欢的是真正的谢莺,结果也是一样。

  没意思。

  宋南淮不太喜欢这种过分甜的饮品,小口小口的啜着,边喝边观察谢莺的神色。

  谢莺没什么表情,冷不丁地放下咖啡,声音平淡,“我送你回去。”

  宋南淮小心翼翼,“现在就回吗?”

  “不然呢,我带着一个小屁孩能干嘛?”

  “可我生理年纪已经28岁了。”

  “所以呢?”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约会。”他的脸微微红起来。

  “没空。”谢莺斩钉截铁,“而且宋煜也不想我们两个接触。”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嫂子。”

  宋南淮呆住了。

  谢莺没发觉,出了门之后发现身后没人,仔细一看,对方还站在店里一动不动,她只好又拐回去,声音甜了一些哄他,“怎么啦。”

  对方红着眼眶,“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青少年时期的宋南淮好喜欢哭。谢莺毫无同理之心,继续笑着说,“也没多久,就是去年的事啦。”

  她拉着宋南淮走出奶茶店,无惧路人和护士的眼光,笑眯眯的把他丢到病房里。

  当晚,宋煜打电话过来,言辞包着一团燃烧的怒火,想要把她吞噬一般,“谢莺,你又说了什么混账话?”

  啊,忘记跟15岁的宋南淮说别告诉他哥了。谢莺摸着前两天刚做的美甲,“我也没办法,不是你不想让我们有接触的吗?他总缠着我,我这也是为了彻底断掉他的念想,你就配合配合吧。”

  宋煜咬牙切齿,“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解释清楚。”

  沉默了一阵后,话筒那边传来宋南淮哭哑了,还竭力保持正经的声音,“喂。”

  “我就是你嫂子。”

  “呜,唔。”

  谢莺被对方没抑制住泄露出的一丝哭腔逗笑了,她还不想死,“好啦好啦,骗你的,怎么可能呢,你哥恨不得把我杀了扔在你面前。”

  宋南淮沉默了一会说,“谢莺,我讨厌你。”

  “是吗,但明天的你还是会喜欢我。”

  “……如果不喜欢我直接说就好,我会离你远一些,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哈,她之前说过很多遍,是他一遍一遍的忘记。到后来,她都懒得重复了。

  谢莺没说话,宋南淮的语气便低了一些,“是因为我每天都会重复喜欢你的话,所以惹你讨厌了吗?对不起,这并非我所能控制,我没有记忆,但我会想办法,不会再打扰你。”

  对方说完,见谢莺不说话,便挂了电话。

  谢莺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半天吐出一口气,莫名的烦躁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

  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离她远一点,那是他说了算的吗?

  被秘书称为智商税的五千八美甲上的水晶钻不小心被抠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她的叛逆心却升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周末,趁宋煜不在,谢莺特意拎着礼物去了一趟病房,黑色包臀连衣裙勾勒出窈窕身姿,长发理到耳后,柔和的珍珠光泽与雪白肌肤相映,风姿绰约,柔美精致。

  这天的宋南淮二十岁,对盛装打扮的谢莺无动于衷。

  只礼貌客套了一句便自顾自地看书了,像是连她是谁都不认识。谢莺僵在病床前,生气地把包包甩到床上。

  对方浅浅抬了下眼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讨厌了?怎么做到的?

  难道二十岁的宋南淮不喜欢自己吗?

  浓郁的百合花香驱散消毒水的味道,在病房里肆意蔓延。香味似乎是从宋南淮身上散发的一样,他仍旧穿着病服,碎发落于额前,清冷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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