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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可惜四川是南方,不像北方一样有地笼,只有炭盆,所以她就叫人搬了两个炭盆子在院子里看落叶。

  听见响声,她回头道:“五阿哥,你来了。”

  语气、神情一如当初,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弘昼心里原有些惴惴,见年珠如此,厚脸皮的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将今日求亲一事道了出来,最后更是没好气道:“……年总督这是什么意思?防着我不成?难道在他心里,我就是那等小人不成?”

  “我啊,可是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的,不想见你受委屈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像缺了什么似的。

  他从小到大就没这样难受过,却不愿叫年珠瞧出端倪来,好像自己真的喜欢年珠似的。

  年珠身体里装的是成年人的芯子,自知道弘昼在想些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五阿哥,你说的是,阿哥这人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了,你还想着我,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的。”

  “我那未婚夫叫孔传镛,据说长得是一表人才,勤奋好学,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会不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不知道,但你放心,我绝非会受委屈的性子……”

  到了傍晚,又是用饭的时候。

  两人一如从前在京城时,吃着锅子烤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年珠从弘昼的嘴里知晓了很多事。

  比如,皇上虽年事已高,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如今听了朱太医的话,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养身之事上,朝中大部分事务都丢给了四爷。

  比如,弘历在四爷的做主之下,纳了个侧福晋,这侧福晋姓高,汉军旗出身,模样不错,性子活泼,用四爷的话来说,弘历性子老沉,身边得陪个开朗些的女子才是。

  比如,便宜坊今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在京城又开了两家分店不说,甚至将分店开到了金陵和杭州等地。

  ……

  又比如,十四阿哥一党仍未死心,如今依旧是上蹦下跳,特别是德妃,借口身子不好,想要十四阿哥回京。

  年珠琢磨道:“一开始,德妃娘娘等人觉得十四贝子受封大将军王是天大的好事,但如今他们一个个也会过意来,行军打仗是臣子该做的事,真正的主君要有统帅八方的本事。”

  “兴许一开始皇上的确有历练十四贝子的意思,但如今皇上久久未召回十四贝子,想来大家也看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最起码如今十四贝子是夺嫡无望。”

  “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字,还不如将人接回京城,拼一把。”

  “从前皇上是很疼爱十四贝子的,他们想着皇上年迈,再看到十四贝子,兴许会改变主意,只是……”

  话说到一半,年珠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咬着羊肉串的弘昼不解道。

  “只是他们做事瞻前顾后,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年珠虽与八阿哥没交手几次,却对这人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直道,“他们想着若十四贝子离开西北前去京城,那整个西北定会落入我阿玛手中,也就是说落在了王爷手中。”

  “如此一来,王爷的胜算也就更大了,他们到时候愈发没有资本同王爷争。”

  “可若是十四贝子不回京,说句不好听的,皇上年纪一日日大了,如今偏疼那些小儿子,兴许过些日子连十四贝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她忍不住想,若她是十四阿哥,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什么时候都不说,紧紧抱着四爷大腿,他们两人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要她态度好,四爷不说照拂她几分,肯定不会为难的。

  只是可惜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想要做到“认命”两个字都不容易。

  弘昼吃的认真,连连附和点头,连说话都没空。

  一顿饭吃完,弘昼就回去了。

  年珠看着这满院子的丫鬟婆子,看着弘昼那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只觉得有些东西已悄然发生改变。

  倒是知晓年珠与孔传镛订的是假亲事的聂乳母有几分唏嘘。

  “其实叫奴婢说,您若是嫁到雍亲王府也不是不好,好歹是知根知底的,有王爷和年侧福晋护着您,以后日子定是好过的。”

  “弘昼阿哥虽胡闹写,但本性却不坏,还有耿格格,也是个脾气好的……”

  她觉得女子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好人家。

  “乳母,话不是这样说的。”年珠摇摇头,道,“五阿哥到底是皇孙,按照规矩,身边有一福晋两个侧福晋,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敢违抗?”

  “若真有一日我嫁给了五阿哥,他愿意娶侧福晋,我会伤心难过,可若是他不愿意娶侧福晋,王爷和耿格格等人会不快的……”

  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既不会叫自己受委屈,也不会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聂乳母叹息道:“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也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哪个男人愿意不纳妾啊……”

  年珠心想,若她与未来的夫婿两情相悦,这点小小的要求,那人定会为她做到。

  若是不愿意……那就不成亲好了,反正她有钱有朋友有家人,自没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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