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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假期,剧组向学校打了申请,进行交涉,租用场地,季暮商到时正值中场休息。

  此时的江迎秋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款式老旧灰扑,袖口裤脚磨损严重,有多处补丁,不过穿在他身上都可以忽略。

  对方站在树下低着身,与剧组一个饰演陈桐小时候的小演员在说话,嘴唇张张合合,嘴角牵起又放下,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迎秋说了会儿话,接着摸了摸小演员的头,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变成一块糖果。

  逗小孩的姿态意外娴熟。

  季暮商突然就挺佩服江迎秋的,上午才拍完出狱后的所有戏份,正处于沉重压抑的情绪中,不过一个正午时间就调整好状态,进入高中。

  “看什么呢,季总。”

  季暮商偏过头,发现身边换了个人,赵承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估计是在与哪个小女星瞎聊去了。

  林思眷顺着季暮商方向视线看去,没大没小地调笑了句:“怎么,被我们男主角迷住了?”

  季暮商顺着她话说:“是啊,被迷住了。”

  话才落下,林思眷对着季暮商身后一抬下巴:“小江,听着没,季总被你迷住了。”

  季暮商转回头,发现江迎秋不知什么时候逗够小孩了,朝这面走过来,那句话估计是被耳朵收录去了。

  不过是个玩笑话,笑一笑就过去,谁料江迎秋却忽然一滞,脸上笑意发僵发硬。

  季暮商以为江迎秋是不喜欢这玩笑,主动解释说:“开个玩笑,别介意。”

  江迎秋摇摇头,想说我知道,但这话终是没说,因为他知道他只要一开口就会暴露他过分干涩的嗓音,这不行,只好用气音嗯了短促一声。

  季暮商皱了皱眉,感到几分不对,有心想问杨明达却招呼着开始拍摄。

  这幕戏拍摄的这是陈桐被霸凌的戏份。

  陈桐遭遇了长达两年的校园霸凌,他没有报警,也没有控告,因为他知道没用,他身上的校服、书本全是侮辱人的字眼,老师却视如无睹,没有人会在乎。

  因为息事宁人一直被人们奉为法则。

  这天,陈桐特意留到教室内,但还是难逃一劫,他们用黑笔在他脸上画上乌龟、蟑螂,扒掉他的衣服,露出青紫交加的身躯,把他的头按进水池,易碎的气泡在水里翻涌,直至平息平息……

  在最后,他们拍下照片,把罪行当做是勋章。

  这几幕拍摄到最后所有人都已经身心俱疲,但拍摄电影没有捷径,只能一遍遍的磨,力求完美。

  头发吹干又被打湿,上妆又卸妆,中场休息十五分钟时,江迎秋躺在椅子上闭着眼任用造型师整理发型。

  造型师小声整理完毕小声说了句OK ,江迎秋闭着眼点了下头。

  没过一分钟,江迎秋隐约察觉到一片阴影自上而下笼罩着他,江迎秋以为是造型师去而复返,便没有开口,任由造型师上手。

  谁料造型师并没有动,江迎秋略带疑惑睁开双眼,看见季暮商站在他面前,江迎秋一个激灵,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得椅子都晃动了下。

  “吓到你了,抱歉。”季暮商也没料到江迎秋反应会这么剧烈。

  江迎秋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侧身扶好椅子,露出自己带着点红的耳朵,闷着声说:“没有。”

  “那就好。”季暮商没说信还是不信,拿着一瓶水递到江迎秋眼前:“辛苦,温的。”

  “谢谢季总。”江迎秋伸手接过,温水的水瓶贴近掌心,温度像是能顺着这块皮肤传至全身。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季暮商走出演员休息场地,准备去看看事先拍摄的画面有没有能用的,半途被赵承泽揽住肩膀。

  赵承泽用手挡住嘴型,贴在季暮商耳边说:“喂,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主演怪怪的?”

  季暮商侧目睨了赵承泽眼,不含情绪:“什么意思?”

  “不是,我能什么意思啊。”赵承泽莫名其妙感觉季暮商这话跟质问似的,不满地嘀咕完才说:“季暮商,你别告诉我你没感受到他面对你时的紧张。”

  季暮商这回不说话了。

  赵承泽知道季暮商是默认的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啧啧几声称奇道:“肯定是你表现的太过凶悍,你呢,就应该多学学我。”

  “学你什么?学你见谁都喜笑颜开?”

  季暮商这话故意往难听那面说,赵承泽说教不成反被说,没个好气:“爱信不信。”

  说完直接走人,季暮商没管杨明达去哪,回头又看了眼休息的江迎秋。

  直至天黑这段戏才拍摄完,几乎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的夜戏简单不少,是江迎秋与一位饰演母亲的老戏骨对戏,几乎都是一遍过。

  晚上十点剧组准时收工,剧组人员接二连三撤离,江迎秋卸完妆白皙的脸上每一处都泛着红,是水笔用力搓洗过后留下的痕迹,助理小白赶紧用视线准备好的冰袋敷在江迎秋脸颊。

  此时天色已晚,季暮商没再折腾,与剧组一同去了酒店。

  晚上没事做,季暮商看了会儿《风筝》剧本,第二天的戏份依旧在校园,高中时期对陈桐来说实在不是个充满青春的回忆,那里处处压抑、逼仄,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也像是布满潮湿青苔的滴答脏水的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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