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

r />   “往外去?去哪里?”

  那掌柜微微笑道:“诸位没听见消息么?上月朝廷收复固州, 俘虏了呼克延月奴部近万部众, 余下的族人不敢留在固州,呼克延其余部落也不愿意收留,于是他们便成群结队逃往关外。不过朝廷早就下令各郡边城紧守城门, 以防叛军余党混在流民堆中出城。”

  鹿门城虽然小,却是中原商队通往北境的必经关隘。商人们不怕路途遥远坚辛, 就怕局势不稳、上头临时生变,派一群官兵老爷拦路,到时候花钱打点事小, 赔了买卖事大。因此听他这么一说, 都有些惴惴:“赵掌柜这消息可保真?万一守城军以搜查逃犯为名,拦着我们不让出关, 该如何是好?”

  那赵掌柜却从容地饮了一盅酒,不紧不慢地道:“各位别急,咱们一路风尘跋涉,要是前头情形不好,我还能陪着大家伙走这么多冤枉路?我与贺兰氏的商队一起出过几次关,也是借了人家的光,在守城军那儿还有几分交情,待过关的时候用心打点,必能顺利放行。大家伙儿只管把心放回肚里,吃饱喝足,准备好明日出发。”

  众人听了这话,方才由忧转喜,纷纷捧起酒杯敬他:“多承赵掌柜人情,替我们解了燃眉之急,日后有用得上大伙儿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吩咐。”

  “好说,好说。”赵掌柜矜持地和他们碰了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待酒足饭饱,众人正要各自回房休息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唤:“赵先生请留步!”

  赵掌柜转身回望,只见大堂角落里一名黑衣青年起身朝他走来,上前深施一礼,态度极客气地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苍白消瘦,唇无血色,恹恹地带着病容,衣饰虽简,却都是上乘货色,看上去像个弱不禁风的公子,落后数步处跟着一名黄睛褐发的同行人,显见是呼克延族裔的长相。

  赵掌柜示意别人先走,与那公子走到角落坐下:“尊驾有何见教?”

  “不敢,”那人声气温雅,有些歉然地道,“冒昧叨扰足下,实是有一桩不情之请。方才无意间听见诸位闲谈,说起先生与守城官军素有旧交,明日过关可通行无碍。在下不才,家中略有些薄产,愿赠先生数金,以资打点之应。”

  赵掌柜是个灵透的聪明人,听他如此说,便知此人是想与商队结伴而行、借他们的东风一道出城。商队行走在外,为求安全,往往愿意结善缘,而且他主动提出给钱,看着还算是上道,于是和气地笑道:“无缘无故,怎好生受郎君厚赠?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那公子道:“在下姓范,草字伯渊,青州人氏,不知先生台甫如何称呼?”

  赵掌柜拱手道:“在下姓赵名谷,是平京行商,常在北边做生意。我看范郎君气度雍容,想来家世不俗,怎么会到这偏远荒凉的小城来?”

  “说来话长,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范伯渊苦笑道,“实不相瞒赵兄,我自幼患病,多年来求医问药均不见效,前日好容易得了一个古方,零零散散要凑几十味珍稀药材,除了特别贵重的,还有些产自关外绝域,在中原花钱也难买着。没法子,只得亲自来边城寻药,却又不巧赶上了战事,被阻隔在这小城。”

  “今日遇到赵兄,实乃意外之喜,若不能尽早配齐药方,我这副残躯恐怕坚持不了几年,为了保命,少不得厚颜来求赵兄援手,惭愧,惭愧。”

  赵谷恍然道:“原来如此。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自然愿助范郎君一臂之力。”

  范伯渊面上泛起喜色,连声道谢,又唤身后随从道:“拔岳,取我的包袱来。”

  赵谷望向他身后高大的异族人,不由得起了犹疑:“这位是?”

  范伯渊忙道:“这是我请的向导,名叫拔岳,远游寻药,总得有个熟悉风土民情的人引路。赵兄放心,拔岳是呼克延风羯部出身,从没上过战场,与朝廷缉捕的逃犯毫无干系,绝不会连累商队。”

  拔岳单手抚胸,朝赵谷行了个外族礼节,赵谷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他半晌,也许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最终点头首肯道:“好吧,过关的事包在我身上,郎君且自回去安歇,收拾好包袱,明日早晨随商队一道动身。”

  三人在楼梯口分别,各自回房,拔岳掩上房门,面上神色陡转凝重,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靠得住吗?”

  范伯渊——也就是苏衍君,坐在茶台边咳了两声,灌了杯冷茶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冷漠地道:“他们认不出我,商人逐利,拿了银子带我们过关,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没必要向官府告发。”

  拔岳担忧地道:“可是齐军还在搜捕你,如果过关的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是亲爹来了也认不出。”苏衍君自嘲道,“只要顺利出关,与同罗来接应的人会合,就是飞鸟入林、游鱼归海,谁也奈何不得我们了。”

  先前苏衍君极力说服穆温联合突余、风羯两部出兵侵占固州,裴如凇奉命和谈,用的还是前世的策略,试图以金银财帛和首领之位策反穆温,穆温则听取了苏衍君的建议,一边和裴如凇虚与委蛇拖住齐军脚步,一边催促另外两部加紧扩张,攻打檀州和密州。

  但正如苏衍君了解裴如凇的手段,裴如凇也一样摸透了苏衍君的心思。他派人暗中联络突余部、风羯部,向他们透露了穆温和苏衍君已与同罗暗通款曲的消息,分说利害,月奴部按兵不动,真实目的是把另外两部推出去当出头椽子,等前锋与齐军消耗得差不多了,同罗大军立刻会来个黄雀在后,与月奴部坐享渔翁之利。

  结果突余、风羯两部在裴如凇劝说下反水退兵,齐军大举进攻月奴部,一举收复固州,斩杀穆温传首兆京,并派兵大肆追捕穆温余党。苏衍君原本在山道中了闻禅一箭,伤及心脉,身体已大不如前,逃跑时又过于惊险艰难导致旧伤复发,在固州躲躲藏藏地盘桓月余,错过了趁乱出关的最佳时机,只得转道北上鹿门,伺机寻找脱身之法。

  拔岳一言不发地拧着眉头,苏衍君看了一眼窗外憔悴潦倒的呼克延流民,漠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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