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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宗。
月色朦胧, 几点星光疏疏落落,勉强照亮来人的模样。
温行砚抬眼看向不请自来的黑衣少年,心底一动, 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流光语气散漫, 也用不着温行砚相请, 兀自便走进了屋来。
他打量着温行砚的脸, 忽而笑了声:“我说你这老头这么紧张做什么?咱们俩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温行砚冷笑一声道:“老朋友?我还道你与那魔头早搅到了一起。这回怕不是受了他的令来取我性命的吧。”
说话的功夫, 他的手已经在背后暗自掐了个诀。
流光“啧”了一声:“老头不必与我动手,我今日来此地, 可不是与你为敌,是想和你合作的。”
说着话,他已经一屁股坐到了温行砚旁边, 还吊儿郎当地翘起了腿:“认真说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脑子搞坏了,我才被人趁机施了御神咒, 沦为一界神宠。”
温行砚冷哼一声,低垂的眼睫下,不知是不耐还是厌烦,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嗤笑道:“与我合作?听你这口气, 难道不是恨极了我把你变成这样?”
“我不该恨你吗?”流光都觉得无语了:“我好端端守着寻木当我的守护神兽几万年, 你倒好, 闯入九幽就算了,还从那蠢得要命的女人手里骗来个什么狗屁瞌睡蛊用在我身上,也不至于让邪气钻了空子……”
“那是缠魂蛊。”
流光翻了个白眼:“我管它什么蛊, 总之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既如此, 你还要来跟我合作?”温行砚冷哼:“我可不想背后有人捅我一刀。”
“你怕有人捅你刀子,倒是不怕被人挖心掏肺?”
流光轻笑了声,道:“这都一千多年了,温宗主怎的还是这样畏首畏尾。当年你不敢舍己身入九幽,也不敢在修真界内露出一丝一毫体内的邪气,便是想要做这云缈宗的宗主,都不敢与你师尊和师弟明言,非要用栽赃陷害的法子,逼得你师弟生出心魔才达成所愿。
“呵……结果呢,还不是被你师弟挖出了心,落了个尸骨不全的下场。哎呀,挖心掏肺呢,我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要痛死了。”
“你给我闭嘴!”温行砚厉声呵斥打断了流光的话。
流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砸吧了一下嘴:“怎么,不让我说你就能当做这事没发生过?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总不想再死一次吧?你就愿意你这么多年的谋划,最后却成了替云时宴做嫁衣?那些本来可该是你的东西。”
不错……
那些本该是他的。
但他当年又如何能想到,因为自己出于谨慎,只吸收一小部分邪气所用,他这么多年遮遮掩掩,到头来却让云时宴捡了便宜。
那可是九幽之主,是神!是他们修士哪怕飞升也企及不了的高度!
而这一切,本该属于他才对!
这么想着,他的半边脸忽然扭曲起来。
左边脸仍然年轻俊美,右边脸脸皮抽动,有黑色的纹路逐渐攀上脸颊,右眼霎时染上血色,瞳孔缩成小点,里头充斥的是暴戾和阴鸷。
“嗬嗬嗬嗬!”他笑起来,小声像深夜林间不知名的怪鸟号叫:“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激怒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流光叹了声,语气中颇有些无奈:“我早不都说了要与你合作吗?你我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除了你这里,这修真界怕也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他日你成为九幽之主,我或也可算得上是一大功臣?”
“功臣?”温行砚眼风扫过,刻意重重咬字道:“有没有你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流光扬唇懒懒道:“此言差矣,九幽邪气何等霸道想来温宗主这些年多有体会,你定然也清楚,一旦你的身体完全被占据,那是连自己的一丝清醒都会没有的,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温宗主想必也不想是这种结果吧?”
“你什么意思?”
流光朝他勾了勾手:“你可知那时云时宴是如何才能保留住自己的理智?”
温行砚略略迟疑一瞬。
这确实是他急于想要知道的事。自从觉醒另一段记忆,他不是没有想过将那块留影石内的邪气纳为己用,然而每每打开留影石,哪怕只多一丝邪气入体,他的神魂都极度痛苦,甚至濒临奔溃的边缘,若是能知道云时宴是用了什么法子……
“我可以帮你啊。”
温行砚的思绪被流光打断,他抬眸看向流光,那张右脸上数不清的黑色脉络不断跳动着,仿佛还能听到汩汩的流动声。
“你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
“不知道。”
温行砚嗤笑一声后拉开彼此间距离:“不知道你在这瞎说什么?”
流光也同时往后仰了仰头:“啧!我说你活了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我是不知道,不知道我就不能问吗?”
“你问了他就会说?你若是没恢复记忆倒还有几分可能,如今你契约已解,又在他面前暴露了个七七八八八,他焉能再信你?”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流光漂亮的双眸一眯,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我把他老婆抓来不就行了。”
温行砚皱眉:“他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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