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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属性的物理空间。
郑云州一直都没注意到,她住在这里的时候, 总是低着头,眼睫往下垂,看向的永远是地毯,待在书房,比在客厅的时间多五倍。
他没问过林西月这是为什么。
她也没说,这是她自发选择的收缩性身体姿态,用来适应这里高挑的穹顶,昂贵的餐盘,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卑又自傲。
林西月出了电梯,站在从前那扇任由她开关的门前,礼貌地敲了敲。
过了会儿,门打开,郑云州说了声:“进来吧。”
他泰然镇定,像一直都在这里等她。
林西月进去换鞋,她不禁想到第一次来这儿。
郑云州连起身都不肯,把密码发到她的手机上,让她自己输入。
已经过了三点,客厅的一切都浴在金黄的日光里。
郑云州坐在她常靠着的那把圈椅上,平和地朝她望来一眼:“坐下吧,不用站着。“
林西月怔了片刻,她还在看面前的湘妃竹屏风。
连位置都没有变动,仍保留着她走之前的样子,上面还有她练字时,不慎甩上去的墨团。
她收回目光,双腿并拢着坐下,把抱着的画盒放好,手平放在膝盖上。
郑云州一早看到了她的东西:“你就是送这个来给我的?”
“嗯。”既然他提起来,林西月索性展开来给他看,玩笑说,“我们老板是个美国人,在这方面钻研不深,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的,能不能入你的眼?”
为了方便他赏析,林西月把茶几上的东西捡开,横铺在了上面。
林西月怕郑云州好东西见的太多,看不上。
她特意在介绍上费了一番力道:“您看,这幅画冷冽的视觉表象下,将月色和雪景融合在一起,虚构出一种超现实氛围,表面是在描绘山居生活,实则借雪的纯洁批判了当时污浊的朝”
“差不多得了。”郑云州听得不耐烦,伸出手,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你就别在这儿上价值了,又不考美院的研。”
林西月自己先笑了:“真不听完啊,我在酒店背了半小时呢。”
不该笑的,可是气氛过于凝重肃穆了,不像是来奉承甲方。
但郑云州寡言少语,拿出平日贵不可攀的气质,像一座沉默而险峻的高山,看上去离得她很远。
林西月早知道,他愿意俯身向下靠拢她的时候,他才是近的。
哪天他不想这么做,不肯放下身段了,她只有仰望他的份。
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郑云州要是就此罢休,她死缠烂打也没有用,何况她还做不到那份上。
林西月忽然觉得,在同郑云州和好这件事上,自己有点盲目自信了。
她坐回原处,神色紧张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阴沉的目光。
“背半个小时”
郑云州搭着腿,像听了个专为他营造的笑话,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有必要费那么多事吗?”
林西月没听明白:“您什么意思?”
郑云州看着她,灰心丧气地笑,笑得眼眶都泛红:“你有什么要办的,就尽管说出来,反正林律师最擅长的,不就是哄我骗我吗?”
哄他骗他。
郑云州用上了这么严重的控诉。
他还在认为,她过去都是在哄他骗他。
林西月的唇角缓缓地扬起,露出个笑容,有嘲讽的意味。
她把画盒放到一边:“郑云州,你真的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你?”
“也许有那么两句真的吧。”郑云州注视着她说,“都是假话,你天天说也没劲。”
林西月张了张唇,她还没开口,就看见郑云州站了起来。
他踱步到窗边,手侧插在西裤口袋里,温声道:“但那不是你造成的。林西月,以前我不懂,明明我已经这么爱你了,你却坚持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对等。你知道我听见这句话在想什么?”
林西月的牙齿忽然打起了架。
她的脸颊在抖,因为郑云州的这句——我这么爱你。
原来他不是摆脸色给她看,是在做艰难而深刻的反省。
林西月的目光追随着他,落在后背挺括的衬衫衣料上:“你在想什么?”
郑云州笔直站着,他始终望着地底下凝结成一点黄绿的梧桐,说:“我想,你讲得一点错都没有,但要说不对等,要委屈要喊冤,也应该是我,哪里轮得到你呢?因为我才是付出最多爱的人,你根本没有,你只会看着我发疯。”
她急着说出事实:“郑云州,你不知道,我”
“不要打断我,让我讲完。”郑云州强势地抬了抬手,“你去宾大读书前说的那番话,我想了很多年,几乎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都要把你的指责在脑子里过一遍。你说的对,小西,在我们的这段姑且叫做恋爱的关系里,你比我实际负担的要多t?,多很多。“
“你知道的,我是个脾气很坏,甚至可以说是刻薄的人,动不动就撂脸色,从小也不会写随和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