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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月哪里敢当,她忙道:“我知道不是您的主意,没关系。本来想去园子里走走,但天都快黑了,怕不方便,我就没上您派来的车。”
“撒谎。”郑云州嗤了一声,眼梢冰凉地看着她,“你才不会想去走走,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他说完,偏过头,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良久,没听见这个伶俐鬼发t?表意见,郑云州转头睨了她一下。
这姑娘睁着双水杏眼,正楚楚可怜又万般无奈地朝他看来。
郑云州不禁问道:“怎么了?”
“郑总。”林西月忍不住央求他,“您能对我和气点儿吗?”
老这么刀刀见骨的说话,她如坐针毡啊。
郑云州不习惯迂回的表达,也没有耐心一层层地剥茧抽丝,总是一针就扎出血来。
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儿,就算讲话再怎么尖刻难听,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郑云州的面,直言他不够和气。
他史无前例地结巴了一下:“我我说话不和气吗?”
天地良心,这已经是他最柔和的语调了。
方才警卫来复命,说没能接到人,只拿回了郑先生的衣服,林姑娘跑掉了。
闻言,郑云州丢下一屋子的患难之交,站起来就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也许是山路太长,这边出行又没有交通工具,他要不赶快点儿,林西月那样吃苦耐劳的性子,她真能靠一双腿走下去,等回了学校又疼得难受。
为了让郑云州认清自己,日后见面也能柔风细雨的,不至于这么如履薄冰。
林西月鼓起勇气摇头:“您是不是对和气有什么误解?”
郑云州被气笑了。
他扶着方向盘,自我调节似的往后仰了仰脖子:“好,那你说,怎么样才叫和气?”
林西月战战兢兢地说:“不在谈话中倾向于反驳,用委婉的叙述代替咄咄逼人,尽可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讲,哪怕心里并不认同。”
郑云州嗓音冷下来:“付长泾就是这样的吗?事事都尊重你意见?”
“嗯,他是的。”林西月点了头。
郑云州下颌紧绷,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噢,厉害。”
好不伦不类的称赞,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说服他的成本很高,一直到把林西月送到宿舍楼下,郑云州都没再开口,脸色比在山上碰到他时,难看了不知几多倍。
她都做好准备被扔下去了。
他停稳后,西月赶紧下了车,隔着玻璃对他说:“郑总,再”
没等她说完,郑云州已经一阵风似的把车开走了。
林西月怅然地站在路边。
她的袖口还沾着郑云州身上的沉香气味。
应该是他在喝茶时沾上的,很名贵的香料,闻起来有股近乎腐朽的奢靡。
今天确实冒失,怎么敢和郑云州说那些的?
就因为他道了一个歉,她就觉得他好说话了?
庄齐抱着书回来了,拍了她一下:“你站在这里看谁呢?”
“一个听不进谏言的暴君。”林西月说。
“”
第16章 表哥 七老八十
016
周四下午刮大风, 西月下课后回了趟宿舍,拿上资料就去了自习室,怕晚上降温, 她换了件厚些的外套。
今天没什么胃口,晚饭她就在食堂喝了点粥,随便对付了一下。
看到十点多,身边不少同学陆陆续续地开始回去, 西月仍低头写着。
正翻答案参考时, 一阵馥郁的鸢尾香气由远及近, 直观无碍地飘进她鼻子里。
一闻就知道,是舒影坐到她旁边来了。
西月拿笔在书上划了一条,标记出来,方便下次复习时重点看这道错题。她说:“小影, 这么晚了还过来?落东西了吗?”
“你怎么晓得是我?”
林西月说:“香水味呀,谁都不如你身上好闻。”
舒影撑着头对她笑:“算了, 你不如说我喷得太浓, 像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丫头, 刷着男朋友的卡装富家小姐,其他人就是这么讲我的。”
林西月很不理解:“无冤无仇,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
舒影耸了耸肩:“不知道啊, 她们就是喜欢议论这些, 搞得我挑裙子都有压力, 就怕被骂毫无高级审美,穷人乍富的臭德行。”
“审美这么主观的东西就没必要拿出来讲了。”林西月放下笔, 拍了拍舒影的手,“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不同看法和目光, 你不可能把自己都嵌套进去,让所有人都满意。”
“人人都喜欢的那个样子,你也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