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暮雨

,倒映着草丛里的灯光,偶尔有风吹过,仿佛刚被打碎的油黄瓷瓶。

  雨已经停了,清朗的夜空里挂着一弯月,像一枚刚缝上去的银纽扣。

  几颗夜星缀在云边,被雨冲刷洗净后,看上去凉森森的。

  林西月不禁想到郑云州的目光,他似乎就是这么一双寒潭眼,比天上星河还冷几分。

  奇怪,为什么会把他眼睛记得这样牢?

  大概一天之内碰到太多次,也太让她紧张了吧。

  她摇摇头,关上窗户拉好帘子,爬上床睡觉。

  躺下去以后,林西月打开了很久都没动静的对话框。

  上一次和付长泾联系,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付长泾是她的男朋友,虽然他们只牵过两次手,但姑且这么称呼吧。

  他一入经济学院便成了知名人物,有同学曾见过军牌奥迪开进学校来接他,据说他的父亲刚拔擢入京,背景相当深厚。

  从上大二起,他就一直在追西月,直到下学期末,两个人才正式在一起,只过了一个燠热的暑假,付长泾就在家里的安排下,远赴伦敦交换了。

  和他谈恋爱是个无奈之举,林西月也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哪一点吸引他,值得这个三代纠缠一年之久。

  在第一百二十次被他拦住的时候,林西月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和你玩这种你追我藏的恋爱游戏。而且我敢打赌,你在了解我的过去之后,一定不会喜欢我的。”

  她承认,付长泾斯文清秀,平时在同学当中也没什么架子,待人彬彬有礼,看得出他教养很好,学院里有不少女生都痴迷他。

  但林西月对这些不感兴趣。

  对于付长泾刻意或无意的身份显露,她不抱任何幻想和期待,也不把那些当作她穷困人生的解药。

  那只是付家的地位和权势而已,不会因为谈了一场稚嫩的恋爱,就落到她的身上来。

  她没有蠢到去以为,靠一个男人就能改变她的命运。

  但付长泾说:“那让我来决定好吗?西月,你总要先给人一个机会。”

  面对他长时间的执着,林西月拒绝都嫌烦琐。

  她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去图书馆就没座位了。

  西月无话可说地摆手:“随你吧,你不怕失望就好。”

  付长泾高兴地问:“那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吧?”

  她无奈点头:“我说是的话就可以走了吗?”

  “可以。”

  还在学校的时候,林西月便只知忙自己的事情,很少顾及男友的感受,总是付长泾纡尊降贵,迁就她的时间。

  有一次,他们说好一起去公园爬山,但她早晨起来就忘了,在图书馆里学了一整天,直到付长泾过来找她,才想起这回事。

  好在,付公子是个谦和客气的,他能洞悉林西月勉勉强强的态度,所以从不对女朋友发脾气,或是提更过分的要求。

  也正是这一点不招烦的性子,才让林西月拖拉到现在,没能像她最初设想的那样,找到机会就和他提分手。

  他这一出国,林西月更是将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他偶尔打来电话的话。

  可最近付长泾联系她也少了,大概是泰晤士河的风光迷了他的眼,他的心思就不愿放在她身上了。

  这样也好。

  林西月没去追究,更懒得花时间去过问。

  本就是一段硬塞过来的棘手关系。

  有课上的日子就没那么奔波了,林西月单调地往返于教学楼、食堂和图书馆之间,夜深了才回寝室休息,周而复始。

  但周五这天碰到了个意外。

  下午三点左右,林西月背着书包从立德楼里出来,刚走了两步,身后就有人用云城话喊了她一句——“葛盼弟!”

  他声音很大,像一道惊雷砸在林西月头顶上,砸得她定在了原地。

  那个人紧跟了上来:“葛盼弟,原来你在这么好的大学读书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林西月站在树下回头,面前出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虽然很多年不见,但葛世杰那副和他爸如出一辙的下流相,烧成灰她都认得。

  九月的午后,气温还很高,林西月穿着一条白裙子,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怕,气势更不能低过他。

  林西月瞪起眼睛,厉声道:“这是学校,不是你可以大喊大叫的地方,请你马上离开。”

  葛世杰轻佻猥琐的眼神打量过来:“你现在真是不得了了,穿面料这么好的裙子,脸蛋白白净净,头发也梳得漂亮,是个城里人了。这么快就不记得弟弟了吗?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不是吃我家的饭长大,你能有今天!不要以为你改了个名字,就和我没关系了,你就是死了也要和我埋一起,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完林西月只觉得好笑:“你还活在建国前是吧?你这样的人算什么弟弟!”

  在她到葛家的第二年,葛善财就从他们那一支的兄长家里抱来一个男孩子,取名叫世杰。

  葛世杰是个天生的坏种,他牢牢地站在葛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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