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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罕见的新鲜事,十多年来从未听过这小子主动提起过什么小娘子,别说“心上人”,能近身于他的小娘子都没有一个,饶是燕禾堂堂一个郡主都跑来他和皇后那儿哭了好几回了,说是广陵王世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他与皇后身为长辈,对于儿女情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是这小子古怪,眼界过高,眼下听到这话,无异于是听见太阳打了西边出来。

  他忙道:“怎么不早说!是哪家的小娘子?说给朕听听。”

  颜元今实诚道:“以后再说罢,人家现在还未瞧上我。”

  皇帝更愣了。

  他大为惊讶,怀疑道:“你小子莫不是为了拒婚,有意哐朕?你堂堂广陵王世子瞧上的小娘子,还能瞧不上你?”

  颜元今想起那紫瓜在马车中说的话,又有些自嘲:“其实原先她也是瞧得上我的,只是如今大抵是被我伤了心,变了心意罢了。”

  这话说的皇帝倒是有些信了,这小子的嘴他是晓得的,那小娘子的心莫说是碎了,止不准都碎成八瓣了。

  皇帝乐呵呵道:“那你现在可是后悔了?”

  见小郎君没吱声,他便又啧啧两声,眯起眼道:“朕看你这次怕不是真栽那小娘子手里了?”

  颜元今没说话。

  说实话他自己也很难明白。

  他只知道昨夜回府,他很生气,却只生自己的气,半点不生她的气。他练了一夜的剑,也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说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的表情。

  他素来自负,素来只有旁人向他道歉,从没有人敢让他低头。可他昨夜却在想,倘若那紫瓜话里说的不是他便好了,倘若从前那些事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他做的,倘若真的是她误会了他便好了。

  可事实上他根本无力反驳,甚至当看到李秀色说话时那么若无其事的神情与语气,头一次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些过分。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他定是要改变一下事情的发展走向,他可是堂堂广陵王世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突然开始察觉这种非常新鲜的后悔的情绪原来真的叫做喜欢。

  哪怕他曾觉得她平凡、普通,哪怕她与他曾想象的与自己相配的完全天差地别没有半根头发丝的关系,哪怕她脸上拥有胎记,是过去他最最讨厌的东西。

  可他确实就是喜欢她,也想跟她在一起。

  很奇妙,也很新鲜。

  广陵王世子啧了一声:“确实,怎么就栽她手里了呢。”

  *

  出了乾清殿,颜元今正要出宫,却忽然被一个嬷嬷唤住了。这是坤粹宫的房嬷嬷,颜元今认得,是皇后的贴身人。

  房嬷嬷道:“世子,皇后请您过去一趟。”

  颜元今稍有奇怪,却也并未推脱,一路去了坤粹宫,踏进殿中,便瞧见皇后已然等着了。

  “伯母。”

  皇后一脸笑吟吟的:“坐。”

  她也不卖关子,待颜元今坐好,便道:“唤你来,是有一事要问你。”

  颜元今道:“伯母请讲。”

  皇后丹蔻轻轻一抬,笑道:“我听人说,你同那钦天监监正李谭之家的庶女走得挺近?”

  颜元今未答。

  皇后素来深居宫中,虽说素来对她这侄子的事也很是上心,可从未详知到这地步。可见这并非是简单的“听说”,应当是有人特意将此事告诉了她。

  他这么想着,余光在不远处轻轻一扫,正瞥见屏风后缝隙下露出一双如意云头靴来。

  他淡淡收回目光,也笑道:“伯母从何处听说?”

  皇后微微一笑:“这你便不必管了。据说几日前的春宴上,你赢了武试,得了香囊后,便将那东西都送给了那庶女?”

  颜元今本并不想将李秀色推到台面上来,更何况那紫瓜眼下貌似还对他很有意见,在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并不让她随意被人探讨打量,所以方才在圣上面前都没有直接提及她的名字。眼下倒好,也不知背后那人存的什么心思,直接连香囊的事都告诉了皇后,伯母这一口一个“庶女”,显然是对那小娘子的身份心存芥蒂。

  颜元今沉默一瞬,干脆直截了当地点了下头:“是,不单走得近,我喜欢她。”

  话音一落,便听不远处那屏风后似传出了细微的动静。他眉头未动一下,像是丝毫不在意有谁在这一般。

  他认得干脆,皇后反倒是愣住了。

  这孩子是她与皇上自幼看着长大的,因没有娘亲,身世也有些旁人不晓得的苦楚,再加上自小聪明伶俐,生得也好看讨喜,又是皇城里第一个小世子,身份算得上是独一份的尊贵,所以无论宫中与王府都对他溺爱了些,养成了那般骄矜的性子。

  她本以为他就算能上心点东西,也该绝非凡尘俗物。可竟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点小庶女?听说还曾和那太仆寺高家长子传出过什么,连娘子榜上兜没听见过的人物,倒让他这么容易就认了下来?

  皇后想了想,说道:“倒是罕见。”

  颜元今似是不愿多说,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屏风,慢条斯理地道:“我已求伯父允我退了旁人婚,元今本想将这喜事告知伯母,未曾想伯母先行来问了,倒是给元今一个方便。”

  好一个“喜事”,这话说的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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