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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亭中被顾家夫人抱在怀里逗着玩,手里捧着个布偶,不小心掉在地上,恰沾到一旁月阿柳拖地时溅出的污水渍,娃娃当即大哭了起来,月阿柳连忙丢了拖把,将他将布偶捡起,却被孩子指着鼻子,边哭边骂‘脏了!我不要了!都怪你!下人!坏女人!我讨厌你!’,我那姑奶奶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满眼先是慌张,又转而皆是心痛,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祖父气极,说要去给长姐将孩子讨回来,要替她讨个公道,可却被她拦了下来,他便退而求其次,只想将姐姐带走,可后者思虑良久,也还是摇了摇头。”
“那布偶终究被月阿柳洗了干净,还连夜在其中塞了个布条,又细细地缝好,才还给了小少爷。布条上头绣着‘阿绣’二字,那是她偷偷替孩子取的小字。”
“阿绣。”广陵王世子默默念出这两个字,忽而问道:“是哪个‘绣?’”
辛端远道:“‘绣工’的绣,因我这姑奶奶最喜织布女红,才取了这个字,只可惜也只敢在背地没人的时候偷偷跟祖父这般喊他。”
颜元今挑了下眉。
有意思……呵,这小字真是有些熟悉呢。
老爷子继续道:“第二年,祖父的孩子也出世了,他为让其长姐开心,便将家父的名号也取为了绣字,只为能让这个名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下,并直言他的孩子便如同姐姐的孩子一般,也算是给了她一些安慰。”
“祖父言,后来他与姐姐诀别,彻底返回族中,并依诺诓骗族长月阿柳已死,等过了两年,再回顾家打探,才得知,原来在几月前,我那姑奶奶便已郁郁而终了。尸体不知埋在何处,他并未寻得,只暗中发誓此生再不愿踏入顾家那令他厌恶之地,也不会承认顾家与他有任何联系。”
言尽时,在场数人许久没有作声,似乎仍在对这往事愕然之中。
李秀色最先道:“所以、所以自顾家如今的曾祖父母那一辈,便全是、全是月阿柳的后代?那顾隽……顾隽岂不也是她的血脉?”
虽不知她口中顾隽是谁,但辛端远仍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颜元今冷哼道:“难怪那日我在顾家翻看祖籍画像时,发现顾氏高曾祖父母样貌一般,到曾祖父那一辈,却生得临风玉树,原来是随了母亲的美貌。”
李秀色奇道:“可是既然那顾小少爷遗传了月阿柳的上好容貌,顾家公子难道就未曾发现二者相似?”
辛老爷子道:“这一点,我那姑奶奶自也想到了,她从外归府后,脸上便整日画着一些斑点,谎称是瘟病后的遗留……”
他语气顿了顿,瞧李秀色一眼:“同姑娘脸上那道一般,或许要比你更甚罢。”
李秀色一愣,下意识摸了摸眉毛。
“顾家上下定不会对一个面上染了污垢的人有多注意,顾家公子更甚,他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中,哪回在意孩子长得好看还是一般?更不论还未等孩子长大长开,我那姑奶奶便已故去了,想来那顾公子怕是早忘了她原来长什么模样了罢。”
语毕,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李秀色心中也难受至极,忽而又想起什么,问向颜元今道:“那日看顾家祖籍册时,我和小道长等人也在场,为何我们却没发现画像异常?”
颜元今懒洋洋道:“大抵旁人都没我以貌取人罢。”
“……”
李秀色心说这厮对自身认知得还挺深刻,却还是“诶”一声,道:“世子怎能这般说自己。”
颜元今睨她一眼,忽而哼一声:“谁让本世子眼里素来容不得丑人?”
李秀色忽觉脖间发凉,深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不敢吱声了。
第52章 下雪
辛氏父子在一旁却睁大了眼睛。
若他们没听错, 方才这小郎君自称的是世子?两人瞧颜元今一眼,虽万般惊讶,却也没有出声。
广陵王世子则是看着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的紫瓜, 哂笑一声, 继续回正题道:“难怪顾家上下都历经怪事, 原是祖上乱来了这么一遭。”
又道:“想来顾隽那妹妹便是因她竟生的与自己这真正的高曾祖母年轻时最为相像,才以至于被这东西染上的怨念最深,便也最为病重。”
李秀色又将脖子朝前探了探,不解道:“荫尸见自己后辈长得像自己,不该高兴么?为何还……”
靠在床边的辛老爷子摇了摇头:“越是相似, 便愈发会提醒她回想起昔日往事,叫她心有不甘, 无尽愤恨……以至于, 走到如今这地步。”
李秀色稍怔, 忽想起乔吟曾说, 顾茵茵年初因顾家老太太去世后才回了祖宅一直住着,顶着这张脸,每日与那地底的棺材“朝夕相处”,怕是这般才渐沾上了重疾。
“当年她虽同意将孩子赠出,但想来至死都带着怨恨与遗憾罢。”她喃喃道:“原来……这便是她的怨气所在啊”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尖叫,似是谁在外受了惊吓。
辛绍磊听出那声音,急道:“是辛柔!”
他眼下在床边搀着辛老爷子, 并不方便起身, 李秀色忙主动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绕过里卧,行至门边, 然而方拉开门,动作却忽滞在原地,直愣愣地看向前方。
方才在屋内不觉得冷,开门时却觉一阵寒气逼人。
天下细细密密下起什么,乍一看似雨,瞧仔细了,才发现是雪。
他们在屋内的这一会儿功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