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姚黄

人的蚊子。

  沈听肆墨眸中划过微不可见的冷恹,拾步上木阶,身后的人也跟着上来。

  他的脚步骤然止下。

  跟着她的谢观怜没有料到他会忽然停下来,险些撞上他的后背,身子下意识往后仰,双手撑在一旁的栏杆上才稳住身形。

  她稳住后又后悔了,刚才应该撞上去。

  当谢观怜心中正悔至极,前面的佛子转过身,眉宇平淡地凝着她,殷红的薄唇缓缓吐字:“不知还有何事吗?”

  温情的神情,平淡的口吻,就差没将赶人矜持地写在脸上。

  谢观怜往后退一步,垂头道:“不是说会帮我吗?我担心那人今夜还会来。”

  这件事倒是忘记了。

  沈听肆敛目见她分明很失落地垂着头,却还在竭力不露出丝毫的委屈,好似迎寒风的消瘦小白花。

  他轻叹,缓和腔调:“是我忘记了,容我去换身衣裳可以吗?不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话音落下,谢观怜帷帽下的小脸露出慌乱,耳根泛红地往后倒退几步。

  她下巴恨不得埋在胸口,委屈的声气儿也小了:“抱、抱歉,法师请去,我在外面等你。”

  沈听肆乜斜她手足无措的姿态,转头继续往上走去。

  待到上面的那扇门阖上,谢观怜伪装的羞赧荡然无存,想起刚才他无奈妥协的语气,眼眸弯出狡黠的光。

  果然男人都再如何,都没办法拒绝女子的示弱。

  她折身坐回石凳上,等着他出来。

  屋内的沈听肆走进房中,玉面上的温和淡去,深邃的眉宇分割出晦涩的阴暗。

  这女子太黏人了,很烦。

  而杀了她,也并不难。

  他面无表情地褪下身上被弄脏的僧袍,在昏暗的房中露出精瘦漂亮的身躯,腰腹上的红莲纹痕一闪而过,随即被僧袍裹住。

  他穿上僧袍后缓缓踱步至书架,伸手打开木匣子。

  一匣子的冰冷武器,锋利、尖锐,品相精致美观。

  他垂眸挑选里面出一把精美的匕首,斯文地束在腕上,然后才朝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时原以为会看见她守在门口,像甩不掉的牛皮膏药一样,露出虚伪的表情。

  出乎意外的是,她并未在门口,连院中也没有。

  她应该不会走,应该是在门外,看小溪,或者其他的。

  沈听肆耐心极好,温柔地拾步下台阶。

  还没走至门口便听见了女子刻意压低,软柔得矫揉造作的嗓音。

  “小东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谢观怜蹲在小溪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起雪白的小兔子,左右看它是公是母。

  小兔子耳朵耷拉,双眼通红,三瓣唇蠕动,原本很安静的任由她打量,忽然不知看见了什么,四肢疯狂地挣扎。

  谢观怜见此,担忧伤到了它,急忙将它放了。

  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快快回家去吧。”

  小兔子落地后在雪地里蹦跶得飞快,眨眼便消失不见。

  连一只小兔子都这么冷淡。

  谢观怜朱唇微启,轻轻地叹息,撑着双膝正欲站起身,余光忽而扫至小溪。

  一道颀长的影子立在她的身后,随着水波波澜的扭曲。

  她转过头,帷帽的轻纱被掀开一角,露出带笑的艳丽眉眼。

  “悟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发现你。”

  她站起身看着他,眼眸霎时明亮。

  青年佛子收回看向小兔子的视线,乌泱泱的目光如温柔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刚刚。”

  谢观怜轻眨眼,没再继续问。

  两人走进院中,坐在石桌前。

  谢观怜眸光含着担忧,透过帷帽的纱幔看他:“悟因,我现在晚上一个人不敢回去了,你有什么办法将那人抓住,然后不惊动他人吗?”

  沈听肆听着她包含万般柔肠的腔调,覆下的黑睫微颤,抬手将匕首轻放在石桌上。

  啪嗒一声,冰冷的匕首与石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目光落在巴掌大小的精致匕首上一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抬起杏花水眸懵懂地眨着。

  一个慈悲为怀的佛子怎会有匕首?是她误会其意了吗?

  正如她心中所想,年轻的慈悲人漆黑瞳仁中荡出温和,如他人一般周身带着祥和的神性。

  他说:“此物削铁如泥,交予檀越防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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