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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季沧溟怎么操作的,最终蒙格利同意见他们一面。

  他们进去的时候那栋别墅正在播放一首小提琴曲,一首非常、非常、非常美妙的小提琴曲,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要拜访的蒙格利就在眼前,他只是怔怔地听着这首曲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蒙格利已经同意指导他了。

  后来他在那个城市逗留了两个月,之后的八年,他也每年去一次,一次一个月到两个月不等,八年结束,蒙格利说他不需要再来了,也不需要再接受其他人的指导。

  乔云忻听从了对方的意见,开始了比之前更加孤独的练琴之路。

  从事实上说,蒙格利确实是他的老师,但从名义上说,他们只是作为指导的知名小提琴家和接受指导的小提琴新手的关系,再没有其他。

  彼时的他不能理解蒙格利的做法,现在的他倒是能理解了。

  师徒关系会令自己的音乐被打上蒙格利的烙印,无论是在世人眼里还是在他自己眼里都是如此,这是一个无形的却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茧,不是茧中人化蝶就能挣脱的,所以蒙格利选择了从一开始就不会把自己困住的、简单纯粹的指导关系。

  乔云忻分外感激蒙格利为自己做的一切,也是因此,在没确定自己的演奏足够完美之前,他实在不好意思邀请对方过来。

  蒙格利应该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

  “我能不能认为,您特地飞这一趟,是觉得我已经达到了您的期许?”乔云忻笑盈盈的,眼睛里带着亮光。

  “也许。”蒙格利没有完全否认,却也没有完全承认。

  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像许多年前教导他的时候一样,很认真地说道:“乔,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演奏还没正式开始,一切都是未知的。”.

  蒙格利的话没有让乔云忻变得紧张,正相反,这让他更加稳重了。

  只是他没有紧张,小提琴部的其他人却因为蒙格利紧张了——他们从网上看到了名单,末了实在忍不住去找赵闻求证,最终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他们真实情况啊……”听着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因为紧张造成的些许的不和谐,赵闻很是无奈。

  他看向许秋思,希望对方说些什么,结果后者放松地坐在那里,半点出声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是这场演奏会的首席,”许秋思没有假装看不见他的眼神,“首席另有其人,你该看他,不是看我。”

  赵闻更无奈了:“但他还年轻……我们不是说要慢慢培养他吗?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培养……”

  许秋思笑了一声,却不是嗤笑。他努嘴示意赵闻看台上,乔云忻已经走到了小提琴部众人的面前,问道:“大家是在紧张吗?”

  众人没有否认,乔云忻又问道:“为什么呢?我以为大家知道的,知道蒙格利大师是冲着我来,只要大家不出错,他不会留意到你们的。”

  这话一出,赵闻一口水喷了出来。

  许秋思嫌弃地把他推开了一点,推完重新看向台上,原本的放松变成了兴味盎然。

  如果是自己出马,也会说这句话,但他说这句话和乔云忻说这句话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他说是开玩笑,乔云忻说就带了点挑衅,尤其乔云忻现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口吻。

  所以如果他预料得不错,这话应该不是乔云忻的重点。

  事实也是如此,说完这句,看着所有投过来的、不仅限于小提琴部的众人的视线,乔云忻继续问道:“大家觉得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实情呢?我想你们应该清楚,这句话是实情的概率还挺大的,那为什么你们还紧张呢?”

  说到这里,乔云忻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因为不甘心吧?心想即使是那样,也想表现得更好一点……那不就完了吗?你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比我差多少,既然如此,那不正好?我都不紧张,大家身经百战紧张什么?觉得不如我吗?那可不行。”

  乔云忻越说,越是语重心长:“妄自菲薄是不对的,大人们。”

  众人本来心情挺复杂的,听到最后一句却紧张全消,唯一的想法就赶紧开始下一首乐曲的排练。

  这么低级的激将法,这么幼稚的安慰……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人患得患失、进而影响发挥呢?

  他们没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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