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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想跟上去,小姐却不许,要她来知会庄公子一声,然后在外面等她。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她小姐还要高大些,表情也很奇怪,小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顺从地跟着她离开。
真是奇奇怪怪的。兰草在心中默默感慨着。
“哦。”庄氏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好像刚才好奇裴令闻做什么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遇到故人了吧。他乡遇故知,可是一件喜事,不知道她要叙旧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庄氏本来想偷懒,但既然来都来了,他还是决定处理下将家的事情。他掀开了车帘,对随行的将家侍从说了什么。很快,这间驿站的一个不起眼的驿卒匆匆地赶来,热情地安置马匹,招待庄氏一行人。
“……将家的事情就这些。不过,郑家倒是有新的消息传来。”那名隶属将家的驿卒趁机汇报着:“少家主和郑家票号的关系不错,消息也互通着。”
“什么消息?”庄氏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好奇。
“有封三皇女的信,要交给青山县的裴令闻小姐。”驿卒压低了声音说道。
庄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道:“信在哪里?”
驿卒不明所以:“在郑家人手上呢,应当要送去青山县了。主君您问这个做什么?”
“那封信,让我来送吧。”庄氏笑着说出了这句话,驿卒惊讶地看着他。
主君这是要做什么?
兰草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黑色的蚂蚁像细线一样四散。她看得有些脖酸,抬起头抻了抻脖子。她看到庄氏从不远处走进了驿站,而刚刚跟在他身边的驿卒则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大人们真是忙碌啊。兰草对大人们忙碌的事情的兴趣还没有看蚂蚁搬家的兴趣大,她又低下头,继续兴致勃勃地看蚂蚁去了。
“今天好像要下雨,你……在这里留一晚吧。”裴令望声音有些僵硬,她背对着那个人,生怕回过头去,她会突然消失不复存在。
一直到把人带回自己定下的客房,裴令望还如做梦一般。谁能想到,本以为早已死去的亲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向她问路呢?如果说那张不甚熟悉的脸让裴令望不够确信,那么那只空荡荡的衣袖,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叫嚣着肯定来人的身份。
她想象了很多种姐妹相见的场面,她以为自己会在看到裴令闻时,也许会哭泣嬉笑,或者风轻云淡地与她说话,展示自己已经长成了很好的人。
但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胆小、羞怯和恍惚,好像将自己缩在壳里的小动物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还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拽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往楼上扯。她旁边的一个人哇啦哇啦地叫着什么,还要上前阻拦,被她制止了,然后她顺从地着她上来,走进了这个屋子。
“这是你住的地方吗?你是特意来见我的吗?”裴令闻笑着发问,没有直接回应她。裴令望不语,她便注视着裴令望僵直的背影,见她没有转身的意思,本想自然地说些活跃气氛的话,但不知怎地,她脱口而出:“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啊。”
上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点呢。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一阵酸意哽住了她的嗓子。
而裴令望听见她的话,猛地回过头,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她死死地盯着裴令闻的脸。那张脸啊,她曾经反复,用易容术在自己的脸上复现。
她的易容术学得一点也不好。裴令望心想。她复现的面容,比不上这张脸主人的万分之一。
可是她明明努力地练习过,她铭刻在心,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偷懒。于是名为委屈的情绪冲破闸门,将十七八岁的灵魂冲散,七八岁的灵魂被放了出来,尖声叫喊石破天惊。
“二姐,原来你长大是这个样子啊。”裴令望哽咽着说:“我还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看到呢。”
裴令闻的眼泪落下,她上前一步将裴令望搂在怀里,那只完好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拍抚她的脊背:“辛苦啦……小妹乖……”
裴令望攥着那只空荡荡的衣袖,头依靠在二姐的肩膀上,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说什么辛苦,真正辛苦的人正在安慰她。但裴令望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安慰,好像自己还是裴家最小的孩子,理所当然地得到全部的包容和爱。
这一刻,裴令闻和裴令望的身份终于置换回原本的位置了。
只是这样姐妹相见的场景并未持续太久。裴令闻轻轻地推开她,替她擦掉了眼泪:“能见到你,姐姐很高兴。但是我不能留下,我要继续赶路了。”
裴令望后退一步,嗓音有些沙哑地问:“你要去京城吗?”
裴令闻含笑点头:“是啊,我在信里跟你说过了。该让真正的裴令闻去做事了。”
裴令望也点了点头,她感觉那个七八岁的自己正在消散,那个长成裴家继承人的自己一点点地聚拢回她的身体。
她凝望着比自己还要稍矮一些的二姐,开口说道:“我不同意。”
裴令闻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心意可以左右的事情。”
她们平静地对视着,刚才温馨的气氛消失殆尽,空气快要凝成实质了。
最后是裴令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小妹,别任性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了很久,一定要去做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裴令闻的眼睛发亮:“皇帝将在天下人的面前奖赏我,那时我向她提出重新查裴家的事情,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可我们没有证据。而且那样做,你我交换身份的事情也暴露了!这是欺君之罪啊!二姐你怎么能把自己置于险地呢?!”裴令望忍不住高声喊道,她意识到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