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头发

  在克莱芙这封匿名信件秘密到达兰波手里前,他已先一步收到执行任务的指令。

  详细的假资料同样送了过来,魏尔伦捏捏属于自己的那份,比上次拿到的要厚许多。

  拆开文件袋,他从里面倒出的不仅有这次需要伪装的身份描述,还有几张车票与一叠硬质卡片。

  魏尔伦随便捡起散落在桌上的其中一张——只认得写在上面的阿拉伯数字,那些蝌蚪似的符号在他眼底游成黑乎乎的一片,但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是库什图语,写着地头蛇的联络方式。”

  兰波看出魏尔伦的困惑,在解释后又淡淡补充道,“你还没有学过,到时候可以说英语,但绝对不能说法语,也不能暴露自己可以听懂。”

  “也会引发社会舆论?”

  魏尔伦点头。

  他的英语还不算很好,不过兰波这次给他伪造的身份是能动手就不会开口的冷漠杀神,他可以尽量不说话。

  “这次的后果更严重。我们要去被封锁的中东战区内搜救一位异能技师,并确保能将他安全护送回法国。”

  兰波简明扼要道,“但法国不能插手中东那边的战场,否则会被认定意图趁乱下场进行军事掠夺……因此,我们不仅不能暴露法国人的身份,更加不能被人发现隶属第二厅。”

  “好。”

  虽然魏尔伦对国家间的博弈全然没有概念,但他在尽力理解其中的关键信息,并完全遵从兰波的指令。

  而他这次的伪装身份,或者说,他和兰波的伪装身份是在西亚战乱区出身的少年,无国籍自由雇佣兵,精通各类枪械与徒手格斗,目前接受招募中。

  对于因战争冲突升级而彻底封锁战区,禁止任何他国相关人员进入的中东地区而言,无国籍雇佣兵是最不受限制的身份,且比无国界救援人士行动起来要便利得多。

  他们可以接受任意一方势力的招募,佯装为其卖命的同时也获得在战区自由穿行的通行令,趁机搜索任务目标的下落。

  兰波从那堆资料里找出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复印版本,但边缘能看出明显的撕裂痕迹,右下角还印有小半个规整的单词,一看就是匆忙从某本书里撕下来的,连字迹都极其潦草凌乱。

  “情报部那边只收到一张署名安托万·吉拉尔的求救纸条,没有地址、没有联络方式、目前生死不明。”

  依照兰波的指引,魏尔伦翻开安托万·吉拉尔的资料。

  安托万·吉拉尔,法裔德国人,幼时跟随父母移居到德国,就读洪堡大学并成功拿到电子工程博士学位。

  曾接受德国政府招募,为第一研究所工作五年直到大战爆发,因无法忍受自己研究成果被用于战争,遂冒险携家人前往加拿大,途径中东时交通遭到全面封锁,被困在交战区数日后,不得不向法国求救。

  “安托万·吉拉尔已经背叛德国,他如果被救回德国,必定会以叛国罪押上军事法庭。为了生命安全,他只能选择为法国研发异能武器为代价,拜托法国派人进入中东地区,救出他与家人。”

  兰波放下资料,神情淡淡——他不会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价,只会思考他们应该如何完成任务。

  “我们有一天时间准备,后天出发。”

  “好。”

  魏尔伦已经习惯了兰波在执行目标上的干脆利落,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还是有些好奇兰波刚才收到的信件上到底都说了什么,但魏尔伦也清楚——兰波不想说出的事情,就算再问一次也不会得到结果。

  说是用一天时间做准备,魏尔伦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兰波又一大早就出了门,只让他在家里等着。

  思来想去,他索性边听着英语频道的电台,边在客厅做些简单的身体训练。

  与语言学习同样,体能训练也是需要长期锻炼才能积累并保持最佳状态,为了达到兰波的期望,魏尔伦一直都以严苛的高标准要求自己。

  直到临近黄昏,兰波才拎着一个又沉又重的黑色帆布袋回来。

  魏尔伦正好洗完了澡,头发没有擦得很干,尾端尚且湿润着搭在面颊与颈侧,黏黏的,让他很不舒服地动手拨到一旁去。

  “你回来了。”

  当那双浅鸢色的眼眸朝兰波望过来时,仿佛连纤而长的睫羽也透出几许湿润的水汽,在眨动间显得格外柔软与温驯。

  等那片刻的安静过后,兰波才开口,“嗯,我回来了。”

  随即,他将拎回来的帆布袋打开,翻出其中一套衣服递给魏尔伦。

  “这是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位[黑脚],他会带我们离开边境——用不那么合法的手段。”

  魏尔伦抖开手中的衣服。

  一件短袖衬衫、一条长裤和一件薄薄的短款外套,肉眼可见的不合身,边缘有反复浆洗的磨损与发白,甚至随便一翻就能找到两个小窟窿眼。

  再抬眼看兰波时,他才发现兰波同样换上了差不多的一身,看上去就很……

  “难民?”魏尔伦不确定道,“说起来,[黑脚]是什么?”

  在那所宗教学院里时,他记得也有人这样称呼过那个棕发的拉辛,叫他[黑脚]。

  “[黑脚]一开始是指在煤矿赤脚干活的人,字如其意为黑色的脚,后来被法国人用来当作被殖民地土著的蔑称,又逐渐延伸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