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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沉思。

  “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说明我是或不是。搞不好,我就是那种比较疯狂的掘金者呢?掘金,同时享受刺激。这儿没有爱,只有金钱跟肾上腺素在讲话。”

  卢卡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

  “我不相信你。”他说,“你知道,要是我孩子像你这样?我会拿起我的猎枪。”并做出一个射杀的动作,“那家伙将永远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

  兰迪好笑地扬起眉,“我以为你说你退役了?”

  “我有说要致命吗?”卢卡重重一哼,用手肘推了推兰迪,“去,轮到你练习了。”

  那就是唯一一次,卢卡提起、并暗示,他可能有个孩子。

  这就是兰迪跟布鲁斯唯一的证据;关于卢卡的背景故事。

  通过卢卡对兰迪说的所有话,隐约可推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可以想象卢卡曾经有个爱人,两人即将拥有全新的生活,但然后出了什么事,导致一切都成了空谈。

  转眼就是春季。

  本来卢卡不怎么想教他们射击移动目标,武器也停留在弓箭之上;但在联盟施压、与一些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想法转变后,课程进入更致命的阶段。

  也就是热兵器与移动目标。

  另一天晚上,卢卡在晚餐时,终于说出是什么使他决定退役、并离乡背井搬到卑诗省,独自隐居在山林中。

  所以,那是一次简单的团队任务。

  在墨西哥。暗杀政要,诸如此类。

  卢卡所负责的,就是当目标经过窗时,一击毙命,贯穿脑袋,悄声无息。

  不,他没有失手。

  事情就只是……出错了。

  目标并非独自一人,其妻小命运般地忽然折返家中,目击一切,而同时卢卡的其他队友仍在目标人物的宅邸中卧底,要是传出尖叫声,他的队友就……

  巧合的是,那人的儿子也是黑发蓝眼,皮肤苍白,年约十多岁。

  在这个故事后,卢卡要他们保证,离开此处后永远不会将在这里学到的技能用在杀戮上。

  尤其是安东。

  卢卡特意点了明科汗的名。

  不是布鲁斯。没有兰迪。就明科汗。

  这实际上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兰迪心想。

  如果这儿,有另一个人,一个稍微正派些的人,在与他们相处几个月后,毫不隐讳地表现出对明科汗的警惕,那么先前,她第一眼就看见明科汗插了满身的红旗、那就不是她的错觉跟偏见,对吧?

  因着卢卡特意要明科汗提出保证,兰迪觉得,她对明科汗的一些性格侧写可由此获得理论支持,从而使布鲁斯与明科汗维持友谊的决定看着越来越神智可疑。

  她想找布鲁斯谈谈他跟明科汗的友谊。她想布鲁斯也知道这点。因为每次当兰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刚把话题引导过去,布鲁斯就会打断她。

  看来布鲁斯决心关上耳朵。

  那么,好吧。兰迪又还能怎么办?

  夏季结束后,他们的课程正式进入热兵器结合射击移动目标的阶段。

  并不像卢卡所说的,用枪就使射杀动物变得更容易;至少对兰迪个人而言绝非如此。

  诚然,热兵器比拉弓感觉更……不那么痛,那么叫人反胃,可是当某天明科汗半开玩笑的要兰迪射杀一只兔子时,兰迪勃然大怒。

  “兔子哪里惹你了?牠不是我们的目标!”兰迪在森林中朝明科汗大喊道。

  “我知道我的道德标准并没有真的比较高尚,实际上我的负罪感还取决于动物的可爱程度,但该死的,我发誓要是你对那只兔子下手,之后的每个晚上最好你都睁着眼睡觉。我会做得天衣无缝。”

  明科汗面露震惊,举起手做投降貌并往后退。

  “好的……好的,你喜欢可爱动物,现在我明白了,我不会伤害牠们,你别那么愤怒。”

  “你最好是!”兰迪气得好想摔点什么东西,但手中只有猎枪,摔了怕走火,“听着,我可以接受杀死驼鹿,因为这里的驼鹿繁殖过剩害得食物链失衡,我也可以接受杀死熊跟狼跟飞禽,因为牠们可能伤人而后者是我们需要在空中的移动目标,但没有别的动物!你听见没?我说没有别的!”

  “好的好的,”明科汗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很抱歉好吗?尤莉,刚才我不该开那句玩笑。”

  不可否认,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挺真诚的,神情跟肢体语言间也透露出真实的紧张跟不安。

  此时,布鲁斯跟卢卡闻声赶过来,一左一右围在兰迪身旁。

  “发生什么?”布鲁斯问。

  兰迪垮下肩,任由卢卡轻轻拿走她手中的猎枪。

  “没什么,只是寻常的,”她声称,“有时人总会吵架。”

  兰迪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一旦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起明科汗这里那里有问题。

  然后她就会跟布鲁斯大吵架。

  时间地点不对。至少不是现在。

  布鲁斯可能没有也可能猜到了。他的目光在兰迪跟明科汗之间快速来回,随后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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