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亶于是一视同仁,一样殷勤地奉上茶水,“大伯喝口茶。”但是宗干大抵是病的不轻,喝完茶反而咳嗽得更加剧烈,眼看着喘不上气来了,兀术急了,连连下令传御医。
来的是专为皇帝诊脉的御医,进来跪伏在地请安,被兀术踹了一脚才哆哆嗦嗦上前诊断。宗干此时已被几人扶着躺下,病若游丝一般惨状。
“大哥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好转的迹象!”完颜兀术冷冷盯着老御医。
御医满头冷汗,很是惊恐的样子,“大王,大王”
一只保养得细嫩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少年声音安抚:“萧大人如实禀告便是,王叔不会迁怒你的。”
萧御医顿时浑身一颤,缓缓平静下来,伏地说道:“禀告陛下,禀告摄政王,晋王殿下内府旧伤不愈又久病缠身,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药石罔效啊。”
闻言,兀术愣住,似乎大脑正在处理什么难以理解的难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大发雷霆,将跪在面前的老头一脚踹出去好几米远,怒斥道:“大哥正值壮年,就算以前受过伤,也不可能要了他性命,老匹夫竟在此胡说八道,来人,将其拖出去五马分尸!”
“王叔手下留情,萧御医医术高绝,如果赐死他,太医院还有什么人能为宗室治病呢?”皇帝完颜亶连忙劝诫他,引用曹操斩杀华佗的典故劝完颜兀术为自己和宗室贵胄们留条后路,或许是因为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内,他引经据典劝诫兀术时完全没有了先前唯唯诺诺的懦弱姿态。
被皇帝拦在身前,兀术头脑冷静几分,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十分憋闷,强压下怒焰,负手走到完颜宗干床前,看着宗干病入膏肓的模样,心中颇感荒谬,大哥当年随父亲阿骨打纵横沙场纵使刀斧加身也毫不变色,现在富贵安稳后反倒身子骨一日弱过一日
“开方子吧,大哥若不能好转,本王就斩断你一只手和一条腿。”完颜兀术说着看向面露不忍之色的侄子完颜亶,对他道,“留下他另外一只手足可把脉开方。”
摄政王叔下的旨意,连皇帝也无法改变,完颜亶只能接受现实,只不过少年垂眸之间,眼底的悲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内心畅快极了:大伯先走一步,然后就轮到四叔你了。欠朕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没错,萧御医在日常诊脉中,早就被完颜亶收买控制,从御医这里得到的旧辽宫廷秘药,一点一点被他趁每日书房议事时,下在两位摄政王叔饮用的茶水里头。大伯身子骨确实差,只喝了他的毒茶这么点时日,便撑不住了。幸好没被四叔察觉出端倪来。
视野的余光里,四叔兀术下意识地咳嗽两声,似乎被床上的病人传染了一般。顿时脸色大变,叫站在一旁emo的完颜亶来看顾宗干,自己去了外间。
远在西夏的完颜宗辅收到朝廷的旨意,按照吩咐的内容,下令册封没藏氏族长多己为北夏国国主,没藏氏投桃报李,将右相朝顺军司的大将萧氏人头奉给金军。
兴庆府的李乾顺得知消息,大为震怒,发布诏令宣布没藏氏为国家逆贼,并杀光了还在兴庆府的没藏氏亲眷与姻亲。
没藏多己趁机发檄文指责国主暴戾无道不配统治国家,而没藏氏不过是为了和平才与金人和好,只有顺从金军,成为北夏国的顺民才能活下去啊。他是为了西夏百姓而投降的啊!
“无耻的没藏多己,朕一定要将他抓回来五马分尸,”李乾顺在王宫里暴跳如雷,装若疯狂,“杀,察哥你替朕杀光这群逆贼叛党,都杀光!”
“殿下,兴庆府内的没藏氏及其姻亲已经全部诛杀干净,”李察哥回复他。但李乾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冷静下来,反而回身死死盯着他,好似盯着仇敌一般。
李察哥心脏一颤,单膝跪下。李乾顺见状,眼中的杀意收敛了些许,上前来扶起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他们死了,可不是还有野利氏和梁氏吗?”
“你去把他们也杀掉吧。”
“野利氏与没藏氏一样曾在朝中独大,现在没藏氏投了金人,得到个‘北夏国’的册封,难保不会生出背叛的心思。只有断绝隐患,才可保西夏安危。”李乾顺看似平静地分析说道。但李察哥觉得国主恐怕已经濒临疯狂边缘,阵前杀野利氏就算了,梁氏,那是国主的外家,国相梁乙逋的家族。国相对待国主多年来忠心耿耿,现在国主却因为没藏氏的叛变,要灭了梁氏满门,这不是疯狂是什么?
李察哥脑子还是清醒的,劝告道:“国相乃您的亲舅舅,谁叛变梁氏也不可能叛变。请国主三思啊。”
“你只需按照我的命令做事即可。”李乾顺看似平静的目光中闪烁着某种深意,“难道朕已经使唤不动你了吗?”
“臣谨遵国主旨意。”李察哥立刻答应,生怕疯狂状态的李乾顺连他也怀疑。
但李察哥有意拖延,追杀野利氏时放任他们逃入了草原深处,他做出追击不及的模样回来禀告李乾顺,李乾顺大怒,但也只能大怒一下。现在还需要李察哥抗击金军,不能动他。
不再信任他的李乾顺秘密接见卓罗和南军司的将领仁多保衷,命令他来执行抄没外戚家族的命令。
金国册立的北夏国主严重刺激到了李乾顺,没藏氏曾为开国国君李元昊外戚,主导朝政多年。现在也能当国主了,谁知道其他外戚家族会不会包藏一样的祸心,从内部毁灭他的政权。
他已经老了,仁孝却还年幼,又没有母亲做靠山,一旦他李乾顺死去,恐怕他的舅舅梁乙逋以及梁氏族人不会再奉仁孝为主。国家易主的可能性太大。
此时的李乾顺万分后悔,当初逼死了曹贤妃。
第148章 敦煌归义
朝廷对野利氏的追捕,令兴庆府的梁家忧惧不已,梁乙逋的儿子得知国主下命令时根本没和宰执父亲商量过,便察觉到大事不妙。
梁乞昌和妻子商量举家避难的事情,她听闻后十分不解,“国主英明神武一生,怎么会做出临阵自乱的事情?是否有什么误会在里头?”主要是梁氏整个家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