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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暝与步孚尹能有什么关系?若放在从前,他们是谁也不会去做如此联想的。可是如今若要刻意去想,倒也不算毫无联系。
长晔在那日得了卷轴以后,就思索了许久,还没来得及告诉玄沧,就见他来上天庭请求出战。此刻见得对面如此,便道:“昔年步孚尹死于三途海,我用聚魂灯想要收他魂魄,却只收到部分,余下大多都被彤华收去。她若不用些禁术秘法,恐怕无法对抗聚魂灯的力量。当年对研究秘法感兴趣的,除了雪秩,就是长暝。”
彤华用来收集步孚尹魂魄的那个咒术,究竟是雪秩所创,还是长暝所成,可根本就说不清楚。
玄沧明白长晔的意思,却用极其笃定的口吻道:“此不足以为证。雪秩当年也对此道痴迷,多教她些也正常。”
长晔听他如此,便知道他还是老样子,对彤华二字提不得念不得,若有一句不好,必有千般回寰补救,面不改色也要说她无辜。她又何其无辜了?
他也不多说,只点到为止道:“雪秩若不悔于禁术之成,就不会有定世洲了。”
他相信他虽然在与彤华有关的事上万般嘴硬,但头脑总还是清醒,在其他关键大事上,总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玄沧心里当然能想得清楚。
彤华会的,不一定都是雪秩教的,步孚尹在她身边那样久,教她些东西也实在正常。若是步孚尹真与长暝有关,那么她知道许多二代神魔隐秘、又会许多上古禁术秘法的事,就全部都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了。
他只是不想这么解释。
他宁愿那些都是雪秩教的。
想到步孚尹与彤华过去的那段日子,他就越想越恨,区区二百年罢了,有什么不可罢手。偏偏她不罢休,他也就难以释怀。旧怨新恨堆到一起,再兼之如今灵隽失踪,更是无法忍让。
古来两军对战,自有叫阵不休,愈吵愈烈。天界以边境作乱为由,扬言是地界扣了无归之主,怂恿无归部众寻衅滋事,要求地界放出灵隽。地界只一句无稽之谈,根本无从谈起。
既然谈不拢,自然就该动起手来。漆骨当先上阵冲在最前,一身乌黑钢骨煞气不息,龙吟吼声震天动地。
长晔见势不作阻拦,玄沧也未有犹豫,当先冲入云端,一身白衣在漆骨叫出的乌云之间煞是显眼,剑光划破万丈云,一点寒芒破千山。
漆骨始终不曾幻化人形,但在玄沧跃进的瞬间,只需一次交锋,他就能认出对面是谁。他换了一张皮,换了一个名,但他就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弟弟。
若干年前,他们各为其主,欲战至不死不休,重英为长晔不惜以身犯险,漆骨耗尽全力也未能将长暝救回。今日一见,神力碰撞,此战未果,如何能停?
但他们如今对战,却绝非如当年那般势均力敌。
漆骨当年虽然重伤,可多年调养修炼,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而重英神识到底还受困于禁咒之内,即便以玄沧之身重生多年,却到底有所桎梏,无法完全发挥。
纵然玄沧全力支撑多时,却始终难以占得一丝上风,只要一处不利,便处处受制。
来之前,长晔与玄沧都知今日贸然向前,必定是一场苦战,但玄沧为防灵隽出事,必要将事态闹大,所以坚持如此。他们心中都有所准备,但准备归准备,灵隽的失踪显然是地界诱敌深陷的借口,既然能引他们主动进攻,必然有应对之法。
长晔的目光落在云头,看着玄沧身上多出的一道道血口,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忖度着要在何时打断阵前的这场纠缠。
可在他还未开口之时,战场上却突然倏忽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
这红光速度极快,直穿云霄而去,目标明确地扑向漆骨的弱处。即便漆骨反应迅速,立刻便作以闪避,还是被它准确击中,迫不得已向后退去。
漆骨本想在阵前给天界一记重创和下马威,未料到有此变故,怒目望向那红光来处,正要上前,耳边听到有人暗唤归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长暝在下方看他,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立刻退了回去。
而对方也并没有纠缠,拉着玄沧迅速退回,转瞬便在天界阵前落定。
长晔见生变,立刻发出暗讯,暂停后手变故,而后立即上前一步,要看玄沧伤情。
玄沧今日堵着一口气,纵然知道自己难敌漆骨,而长晔也另有安排,但仍旧一直咬牙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能先输首阵。
只是在那道红光从他眼前划过的那一瞬间,他脑中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他鼻端嗅到很轻的香气,是他过去很熟悉的那一种香气,醺得他伤口发痛,几乎要卸下力气。而那红光在击退漆骨的瞬间之后,便来扶住了他。
他手下当即便攥紧了,而后才从一片渐明的幻形之间,看清了她的脸。
于是他彻底松不开手了。
他顾不上旁人,也顾不上这是战场,只一双眼紧紧地盯死了她。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了,分别之时,正合两相情浓,归来之后,却是生死两隔。
旁人都与他说,她是捉弄哄骗了他,将他当作个傻子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旁人懂什么?
谁说都不算,他们什么也不懂。
玄沧紧紧捉着她不肯放手,而她看着他的目光却没有一点感情和温度。她就那么平淡地望着他,明明眼中并没有相见不识的陌生,却也没有一点久别重逢后该有的情绪。
而看清楚她的,除了玄沧,也有这在场的诸多神魔。
他们都以为她早就死在了多年以前,魂飞魄散,在这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她却在此时如此突兀地出现。红衣仍旧明艳耀眼,但面目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