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而已——

  牢房外守着两个使官,见彤华出来,方向她行礼请示,得她点头允准后,便进入了牢房之内。

  彤华听见身后传来宁玉光凄怆的大笑声,但忍住了没有回头。

  他终于发觉了自己被印珈蓝利用的真相,却已经迟了。天界律令严苛,他今日走入这暗牢之中,便再也出不去了。

  她就一直站在原地,直等到里面的使官走出来,同她道:“少主,已经解决好了。”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这才往回走。

  她想起自己在人间的时候,师门内属宁玉光最调皮顽劣,最爱捉弄于她,偏偏也是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惜以身犯险,夜潜卫宫,带她离开。

  彤华一路回到夙夕殿,没让人服侍,也没有点亮明珠,只是自己闭了门,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她早已习惯了人心不古,她应该习惯的。

  她想起很久之前,宁玉光跟着师兄下山采买,曾经给她带回过一只双鱼簪。那是小白沫涵得到的第一件首饰,她一直很是喜欢。

  她走到妆奁前,翻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上元那日她心情不快,丢在了梦雨楼的抽屉里。

  她心脏突然突突地抽了两下,而后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手下意识去扶桌沿,却只是扫落了妆奁,将那些华美的珠翠摔得满地都是。

  她没能借住力,双腿泛软,径自跌倒在了地上。

  彤华强忍着痛意,挣扎着抬头,看见窗外月上中天,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立刻扬手布置下一个结界,将这寝殿内室变成一个足够封闭的环境。

  门外有人快步跑来,焦灼但很轻地拍了拍房门,她猜应该是慎知,或者是陵游。因为知道她绝情咒反噬的只有他们,但她已经顾不上管了。

  今日是十三日,是她每月反噬的日子。

  彤华放过结界,便彻底失了力气,蜷缩在原地。她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连声音都快要听不进耳。

  这些年来咒印发作,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要严重一些。彤华向来能忍耐,从前也便罢了,如今时间日久,她便有忍耐不住的时候。

  故而这些年里每到这日,她便号称修养,自己去蕴灵池躲起来,总之那里有本源灵力供给,不会让她太过难熬。

  骄傲的彤华君,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咒印发作的模样。

  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黑衣人轻易地穿过这封闭的结界,在她身前现出身形。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向榻边走去。

  她实在太痛,忍受不住,他抱过她那一刻,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可他的袖管空空荡荡,她也只能攥住一把冰凉的布料。

  即便如此,他依旧稳稳抱着她。

  他魂魄不全,没有实体,只有灵识和法力,没有术法支撑的身体和变幻的斗篷,他便无法给她一个具象的认识。

  但是他必须要告诉她——

  你看,我在呢,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他是只有她才知道的存在,除了守护在她身边,他似乎已没有其他去处。

  他将她放在榻上,没有松手,只是抱紧了她。她就那样紧密地蜷缩在他怀里,他不能做更多,不能替她分担痛苦,只能用法力将黑袍斗篷填充紧实,让她依靠过来的时候,最起码有个实处可落定。

  彤华可以封住自己的意识,使自己暂时昏迷,以度过这段时间。可见到他来了,她没有这样做,甚至还扯出一个笑来:“我当初如果能救你就好了。”

  如果能救你,你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去处,也没有自己。

  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说,他用毫无生气的声音再次回应她道:“别胡说。”

  “我没胡说。”

  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妄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快想啊,你快想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撞进他怀里,不知是痛还是旁的原因,眼角湿了,大颗的眼泪哭出来,声音抽抽搭搭,又痛又恨。

  她是不爱哭的人,给人的一贯印象,无非是性格乖张,手段强硬,但自己似乎,总害她哭。

  他沉默着将她抱紧:“抱歉。”

  抱歉,我全部都无法想起来,有关当初我到底是怎么死去,被谁所杀,又是如何落到了这番田地。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记不起来。

  她瓮声道:“你混蛋……”

  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向她道歉?

  他应了一声,终陷入长久的沉默。

  彤华在深切的痛意里浮浮沉沉,脑海里的画面光怪陆离。那些她忘记的与记起的回忆,在她眼前交错闪过。

  她看见长夜未央,灯火辉煌,英俊潇洒的白衣段郎,孑然一身走在熙攘的长街人群里。

  她看到他,又是难过,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对他笑,向他招手。

  那一瞬间,无情的段郎眼里,好像也含着对她的温柔笑意。

  她想,段玉楼除了不爱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最后他还是一直留在了卫国,他不会因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