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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让令妹试探于裴某呢?

  ——老板您想给我降薪是不可能的。

  夕阳西下,相顾无言,驴唇不对马嘴,可喜可贺。

  “在这个世界当个修士有什么不好?”她很无所谓地说,“长生,成仙,二十一世纪的梦想。”

  “你这样的不是第一例了,”系统不为所动,“现在,坐起来,给你科普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

  “——修习杀生道者,无论突破与否,每年末必有雷劫。若修为停滞不前,十有八九死于雷劫之中。”

  封赤练立刻坐起身。今天几月几号?她问。

  十月初六,你还有两个月。系统答。

  好么,落地就是剧情杀。

  一般人听说自己还有两个月就死线会做什么?

  立刻着手求生?躺回去再睡半个点钟看看这是不是场噩梦?

  封赤练选择卷铺盖走人。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故事里夺舍的人魂穿的人都敢于留在原主的社会关系中。

  他们是一点都不怕旁人发觉原主性情大变,当场识破对方是夺舍之人,然后报之以一顿老拳吗?

  不管他们怕不怕,她怕。

  如果人长着身后眼,那三个自幼被作为杀手培养长大的黑衣人会发觉,在他们眼中那个如同鬼魅一样的陌生女人,今夜是第一次杀人。

  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二十一世纪人,杀死同类这个命题和现实生活的关联实在是不太大。

  人生的二十五年中,封赤练干的和杀生最接近的事大概是用粘鼠板粘老鼠,然后扔进屋外的湿垃圾桶。

  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作为一个“杀生道”行事。

  杀生,生是什么?如果说生指的是生物的话,那煮锅汤面伏尸百万,晒个被子血流千里。

  如果说这个生不包括微生物,那除蚁除鼠功德圆满,灭杀蟑螂未来可期

  可惜这个“生”大部分指人,小部分指妖,特殊情况下指仙。

  只有杀死有灵智的东西,才能吞噬它们的怨念增益自身。

  一言以蔽之,入此血海,回头无门。要么当个杀人放火的魔头,要么年末去当一次性避雷针。

  选什么?

  其实有时候,人是没得选。

  当那三人的刀向她落下的时候她没得选,当死亡从夜色中露出袍角时她没得选。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牺牲自己来捍卫道德。如果现在自己和对方一定要有一个人躺下,封赤练觉得那个人不能是自己。

  但在有得选的时候,她要选。

  她无视系统发言,按住那个女孩的脖子,试着指压止血,未果。

  切口侧开颈动脉,被切开的皮肉像是花瓣一样外翻着,血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在当前这个医疗条件下,这孩子根本没救。

  封赤练对着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沉默一阵,突然开口:“系统,我会医术吗?”

  “宿主,你是杀生道。”微弱的电流音从她的额角流向耳后,系统卡了几秒钟才回话。

  “我知道,”她冷静地接着系统的话说,“但是江洋大盗出去行走江湖都知道带金疮药。我不信我这么一个邪恶的,铁定找不到正常医生愿意救我的大反派,一点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我之前没仔细看技能面板,现在你告诉我,哪个是医术?”

  在成为杀生道女修的第五天,封赤练离开了洞府。

  出门前她收拾好这里的财物,一并带在身上。原主没多少东西,不外是两身衣服,一点不知做什么的灵草,还有一对峨眉刺。

  这如戒般戴在手上的武器像是两头削尖的铁笔,刃上用赤铁打上血滴一样的红点,当它在手上转动时那红点就飞舞起来,在掌心绽出一朵银与赤的花。

  “会用么?”系统冷不防在她耳边开口,“虽然这身体有前主的惯性,但峨眉刺可不是这么好掌握的东西。”

  “啊,还行吧。”封赤练答,“不就是转笔么。”

  “?”

  收拾好东西在宗门内转了几圈,没有一个人点她。封赤练在山门前的巨石下站定,已经立冬,但巨石上还残留着植物的痕迹。

  不知名藤蔓血痕一样蜿蜒地爬满了整块石头,零星点缀的圆形小叶仿佛是血痕渗出的血珠子。

  在这藤蔓的痕迹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大字来。

  “道”。

  邪宗的山门前却竖着一个道字,有种怪异的讽刺感。

  “你想好了?”系统问她,“非得下山不可?你想好下山做什么了?”

  “其实没太想好,”封赤练说,“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对仙门百家不熟,自身又是邪道,留在这里远不如下山去凡人的地方安全。”

  系统不答话,大概是被她说服了。封赤练伫立于“道”前,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这个她根本不熟悉的宗门。

  她想,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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