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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此时空自回荡于寂寥园林之间,平添一丝诡异。

  怀珠坐下,山间戏台子逼仄,醽醁色菀菀柳丝低垂下拂湖面。这出园林秋色正佳,远处孤魂野鬼在哭。仰头见越来越浓的黑云,霪雨已吞没了最后几缕天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半晌闻得匆匆几片脚步声,太子殿下和盛少暄都到了。从盛少暄脸色的阴沉程度来看,外面闹的动静一定不小。

  怀珠消极晾着不回头,画娆发虚,矮身替怀珠行礼道歉:“太子殿下,姑娘不是故意的,也是情非得已……”

  陆令姜淡淡打断:“会保护你的主子很好,回去领赏,下去吧。”

  画娆激灵,以为太子殿下说的反话,犹犹豫豫再欲替怀珠辩解,却再没机会。盛少暄知他们有话要说,知趣儿地坐在角落处静静看戏。

  只剩他们两人,怀珠垂眼坐着,手心玩着裙角一枚冰凉的珠子。陆令姜从后面轻轻搭住她纤薄肩膀,如握冰霜,她衣裙被雨浸,风一吹从里而外透心凉。

  他道:“下雨了也不知撑伞,身子刚好点,淋着了又是一场风寒。”

  摘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头,动作温和,平平常常,却并无兴师问罪之意。

  怀珠默默推掉。双目还覆着白绫,哪有是看戏,分明在刻意等他。

  她问:“殿下,准备怎么治我?”

  他道:“我没说治你,是你治我。”

  气氛凝滞。

  半晌,陆令姜续续道:“真要我罚?”

  怀珠反问:“你会放过我吗?”

  他含笑揪她过来,两根白净长指轻佻地放到了她嘴里,摁住了舌头,几分威胁的冷意:“那好,这条灵巧的舌头我先拔下来泡在药水里收藏,免得它的主人再出去乱说话。”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怀珠咳嗽了声,干呕着。

  陆令姜笑意褪了,指尖还悬挂几丝晶莹的液。他不是真要罚什么,与她笑谑几句全为了轻松气氛,告诉她有什么事他都兜着,不必紧张,她闯出天大的祸也无所谓,他永远会向着她。

  两人凝神互视,陆令姜净了手,重新去握她手上的正常位置,暖意激荡于二人掌心间,阴冷潮湿的天气中分外珍贵。

  陆令姜瞳孔清澈地倒影着她,换回正色,引她坐在太师椅上,自己则掀袍单膝跪在她面前,两人视线平等以便于更好地说话。怀珠的角度,刚好看到他喉间那道触目惊心的横疤。

  “好了怀珠,我昨晚和你说那些个贵女不好惹叫你小心,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打了她们就打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没有任何问题。”

  他诚然道,“你才是我的自己人。以后碰见了麻烦也可以叫画娆出手,出了事我替你兜着。盛世美人,白小菩萨,我只怕你流泪,嗯?”

  他没告诉她今天他确实有事来不了,但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即便有白老爷护送,到底还是亲自来了。

  碰见晏苏荷也纯属偶然,他到这儿没见到怀珠,撞巧才同晏苏荷走一段路,并非什么太子和太子妃相伴游寺。他连晏苏荷一正眼也没看,一片裙角也没摸。

  他心里眼里都是她。

  “至于公开,你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妇唱夫随,我皆随你。左右不日搬去东宫住,到时候普天皆知我们相爱,也无需藏着掖着了。”

  陆令姜微微仰着头,神色柔情似水,平日冷漠的三眼白也充满缱绻。

  他之前选择不公开全是为朝政考虑,虽然他和她后来是相爱的,但他们的相遇却被扣上了强娶民女的帽子。

  怀珠心悦他,依赖他。今天他为她在韩若真等人面前撑了腰,也没计较她大胆妄为捅出二人的关系的事,还巴巴找过来轻怜密语说了这样多的软话,她的心结应该解开了。

  他想着她这尊观音,他一生一世都守在身边,两人好好过。眼睛的病他也会帮她治好,她这一生都会十分明亮。

  怀珠却依旧淡着面孔。

  挑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

  怀珠的态度平静,他问的话没答,唯余空荡荡的戏音。

  一段孽缘已走到了尽头。

  他去梧园偷窥白怀珠的事,终于再没人能威胁他,今后可以尽情享受了。

  死得好,死得妙。

  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各怀鬼胎。

  第63章

  失控

  年关将至,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融化的雪气滋润了万物生灵,新绿的嫩芽从地底冒出尖来,春天的脚步越发得近了。

  怀珠打发陆令姜,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期间太子再来敲门,她都借故不见。

  那夜雪下得大,黢黑黢黑的夜晚里,妙尘师父忽然潜入梧园找怀珠。

  妙尘浑身包裹得严实,脸部罩着厚厚的纱巾,容色憔悴,生怕旁人认出来。

  草场说实话没有什么太多的价值,只是一片养护肥美的草地和林子罢了,几间马厩,几件营帐,即便一把火烧了都无所谓。而青州行宫却簇拥着不少能臣巧将,他们才是东宫的主要力量。

  怀珠依旧青州草场,不知怎地太子居然没接她回行宫。精良兵力都被调回皇城了,草场这边只有傅青手下几个零散杂兵看着,守备不能说松懈,却也绝不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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