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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利索,骨子里透出一股距离感,如冬日里迎雪而开的梅花,花瓣儿上挂着冰碴儿,侵入人心。

  说到这份上,若还固执地以为她喜欢他,欲擒故纵,实有点自欺欺人了。

  其实不光这一次,月余来她的每一次提分开,都是这样决绝的的态度,没半分藕断丝连之感,也没半点情意。

  他虽寻回了她的人,却再也寻不回她的心。

  到底因为什么,使得她如此无情?他已苦口婆心地跟她讲了这么多,嗓子都快哑了,她却依旧冥顽不灵,好像他们的分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半分余地。

  陆令姜深深吸了口气,难以说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身子恍恍荡荡,如在云端之上,劈头打击。

  她真是长本事了。

  第27章

  温存

  怀珠摘下白绫,双目与他对视,一片漠然,早已没了昔日熠熠生辉的爱意。

  她明明此刻是他的阶下囚,而他再三挽留的卑微样子,却好像是她的阶下囚。

  陆令姜喉咙鲠住,僵了许久,仍然不死不休地将她的手紧握,掌心烫人。几缕墨黑的发被风吹在额前,平日里的镇定与克制都不见了,多了几分酸涩的执著。

  晚苏抱着脏乱的戏服,瞥见桌边散乱的刻刀,瓷秘色的观音坠还只雕刻一半:“这次您犯太子殿下的忌讳,定然不能翻身了,还雕这些有什么用。”

  以前雕了多少个观音坠,寒酸之物,何时见太子殿下戴过。

  怀珠冷不丁一句:“你说得对,确实没用,那就摔碎吧。”

  晚苏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怀珠已然起身,神色漠然,将那观音坠往地面一抛,哐啷,玉断然碎成好几瓣,摔得个触目惊心。

  “姑娘!”

  晚苏吓了一跳,惊讶之意溢于言表,蹲地上捡碎片:“您疯了,奴婢只是一时气话,您雕了好几天的,怎么真摔碎了?您这么做给谁脸色看,怨怼太子殿下吗?”

  怀珠道:“气话,你也知道你是奴婢,配说气话?”

  这话夹枪带棒,晚苏一凛,白怀珠平日软软弱弱,生一遭病脾气倒大了,拿腔作势当起主人来。

  怀珠知这婢子的心思,穿银朱色戏服献唱就是此人的主意,暗地想爬上太子的榻,自己挨过她多少口头欺负。

  晚苏顿了顿,暂时揭过上个话头,换回笑脸帮着梳墨色的头发,“姑娘莫气恼,刚刚东宫传话说太子殿下已来看您了。姑娘病了一天一夜,得抓紧这次机会,多抹些胭脂遮遮病容,才得殿下欢喜。”

  怀珠低声道:“他来关我的事。”

  晚苏又一愣,还没等继续开口,听怀珠料理那件湿漉漉的银朱色嫁衣:“你告诉他我还病着,这个也拿出去烧掉。”

  “姑娘……”

  晚苏彻底懵,疑惑白怀珠吃错药,还是大病一场坏了脑子。

  一针一线绣的戏服,竟说烧了。

  往日听说太子殿下要来,白怀珠提前两三次时辰央她们帮她上妆,欢欢喜喜准备饭菜等着,今日却逆情转性六亲不认?

  怀珠径直回榻上睡了。

  晚苏唏嘘,白怀珠从前都被太子殿下捧在手心纵着,这次仅仅受了点打击,就像一具烧焦的死灰,不管不顾,怨怼太子殿下,破罐破摔,当真是自己作。

  霪雨之秋,蛛丝似的雨脚下得遍地潮湿,稀疏又暗淡的星光,室内姜黄色的耿耿残灯,压抑着一层令人窒息的倦意。

  入睡没多久雨水便大了,肥大的蕉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在风雨中飘摇战栗。室内灯烛全灭,月光像一层黑纱。

  这样孤寂的夜怀珠曾熬过无数个,当时盼着有那人在侧,现在却巴不得清净。

  朦胧中感到一双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身体,熟悉的温度游走:“睡得这样早?”

  怀珠微怔,随即触电般缩回身子,前世惨死时的情景一幕幕浮现于眼前。

  这嗓音化成灰她都认识。

  对方却抓她脚踝拖到身下,轻易圈住了腰,笑笑:“害怕做什么,是我。”

  随即一枝灯烛亮了。

  朦朦胧胧的光。

  黑暗的大雨哗啦哗啦地下。

  陆令姜的五官显露出来,斯斯文文的面皮,微微上挑狭长风流的仙鹤眼,三眼白,还有他下泪堂那标志性一粒黑痣。

  他重复了遍:“是我。”

  再见熟悉的眉眼,怀珠呼吸沉重。

  陆令姜脸颊被烛光映得暖黄色,“哭了?听下人说你发烧病着,眼睛也不大好。”

  说着以指尖拭去她颊上泪痕。往常她受一点点小伤都要费心机传到他耳中,他不堪其烦,遂这次的事一开始没在意。

  “朝上有人弹劾东宫,我才这么晚来探望你,实在对不住。”

  前世他也用这样温淡的语气惑她,让她不停地心软沉沦,终至送了性命。

  怀珠欲挥开他覆在腰间的手,陆令姜却顺势握住,试她的体温,“头还烧着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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