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情

人送来几匹薄罗料子,做亵衣最好。”

  缨徽用瓷勺将莲子捣得稀烂。

  皮笑肉不笑:“嬷嬷辛苦了,快挑一匹中意的拿家去。”

  梅嬷嬷是沈太夫人的陪嫁。

  早承恩脱籍,在外头成家。

  只白日来当差,落钥前要出府。

  她虚让了几句,不再推辞。

  待她走后,白蕊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红珠将她拽到一边嘀咕。

  白蕊叹气:“我就说躲不过。”

  缨徽吞下莲子羹。

  咬牙切齿地想:要是那色胚明儿就死了,那才好。

  她放下空碗,将自己关在寝阁里。

  盘算来盘算去。

  把妆奁拖出来,数了数银子和头面。

  逃跑的念头兴起一瞬,立刻湮灭。

  乱世边镇,流寇匪患。

  怕是出不了几里地,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她泄气,又想,要不就从了。

  还是不行。

  她过过太多苦日子。

  一早就向自己保证,断不能再苦。

  如此辗转反侧,稀里糊涂睡过去。

  恍惚间感觉被衾掀开一角。

  清冽的梨花香扑来,带着暖意。

  她睁开眼,窗外暮色沉沉。

  李崇润亲了亲她的唇,问:“怎么不睡?”

  缨徽呢喃:“我要不回家吧,阿娘和阿耶都活着呢,我也不能整天跟个孤儿似的。”

  李崇润撑起身体。

  长睫低垂,凝睇着她的脸。

  露出些怜惜,怕惹她伤心,很快掩去:“阿姐应过我,要跟我一辈子的。”

  缨徽扑哧笑出来:“那时候的话你也信,傻不愣登的。”

  李崇润神色微黯,强扯了扯唇角。

  躺回她身侧,握住她的手。

  指骨纤纤,冰凉滑腻。

  好像稍稍用力就能化在掌心。

  缨徽想起什么,问:“你说你有法子,是什么法子?”

  李崇润合眸假寐。

  含糊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他想了想,补充:“一来你脑子确实不灵光,怕你走漏风声;二来……怕你害怕。”

  “什么?”

  缨徽好奇心起,起身拍了拍李崇润的脸颊,“你就告诉我吧。”

  “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只告诉你,大哥没这命,他要不了你。”

  身畔久陷缄默。

  李崇润睁开眼,正对上那双乌灵清澈的美眸。

  他微笑:“你不要怕,照旧吃喝玩乐,过几日咱们去庄子,那儿自在,你穿珠衣跳舞给我看。”

  他见缨徽仍旧愁眉不展。

  调侃:“再不济,你那儿不是还有我的亵裤嘛,我要真不办事,你就去太夫人那儿告我。”

  许是夜间多思,缨徽格外惆怅:“我只能指望你了,你要用心办——今日我还在王姑娘面前说了你好话……”

  她总是善变,李崇润早习惯。

  只是不喜她提王鸳宁。

  不由冷笑:“圣人卖公主,都督卖弟弟,男儿七尺,不知脊梁为何物。”

  缨徽歪头思索,摸摸李崇润的脸。

  劝道:“你心思不要太重,我瞧着王姑娘挺好的,你也就是会投胎,不然还娶不上呢。”

  李崇润突然有些恨她。

  恶狠狠盯着她,流出几分讥诮:“王姑娘要是知道我们的事儿,会如何?”

  缨徽想了想,试探:“待你帮我办成这件事,要不咱们……”

  “咱们什么?”

  李崇润目光冷冷。

  缨徽豁出去:“要不咱们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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