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怎么做事的?”没等静安候说话,坐在主位的天子挥挥手。

  手中酒杯便噼里啪啦地砸下去,一下子磕在那人额上,杯中液体也跟着洒出来。

  那人纹丝未动,不断磕头求饶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天子发怒,气氛顿时微妙起来,捧着酒壶的侍女们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静安候连忙开口:“今日布防周全,哪些个不长眼的还敢凑近?”

  “还不快将人抓起来淹了,失责的守卫也通通处罚!”

  这话一放,场面更加寂静,站在后方的佩刀侍卫齐齐跪下,低头不语。

  皇上却满意道:“就按静安候说得办。”

  静安候立刻呼出口气,催促几人赶快去办,话里话外都是洋洋得意。

  只有他身旁的几位大臣,纷纷不赞同地皱起眉。

  若是在宫中,这番惩戒也罢了,但今日游船,本就是举国同庆的喜事,此番惩戒,实在是有失民心。

  不妥,实在是不妥。

  虽是这般想,却无人敢开口劝阻什么,沉静间,又或是再等谁先开口。

  此时的江岸上,夜风微凉,沐在宫灯下的影随风轻晃起来。

  众人忧思时,陆祈面色仍旧淡然,此时沐在时明时暗的影中,他缓慢抬起一旁地茶盏,冷静道:“律法既在,便按律法先行,理等上岸后交于邢狱司处理。”

  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堵住,静安候的面色不太好看,本欲反驳,但陆祈已开了头,朝中大臣赶紧纷纷以表赞同。

  御史台大夫附和:“陛下如此受百姓爱戴,今日舫下千双万双的眼睛看着,也不该寒了民心呐。”

  “是呐皇上,陆大人同御史大夫所言在理,万不该寒了民心呐。”

  众臣你一言我一句的劝阻着,很快,皇上扶了扶额,只好顺从着:“那便按众爱卿所说得办。”

  见状,众人松了口气,心下难免敬佩起陆祈来。

  陆家人家风清正,陆祈也同父亲一般,是真正为陛下着想的端方君子。

  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宴上又回到了方才轻松的氛围,伴随着舞姬轻盈的身姿,侍女们举起酒壶,替身前的大人们湛酒。

  御史大夫将余下的一饮而尽,空酒杯很快便被满上,那侍女仍未走,捧着酒壶走向陆祈。

  御史大夫瞧见,随口道:“退下吧,陆兄不饮酒。”

  “陆兄不饮酒?”大皇子有些惊异,侧眸看去,才注意到陆祈握在手中的是茶盏,道:“但今日这杏花酒泛甜,酒意微弱,陆兄可要试试?”

  他语调显得冷淡,婉拒道:“不必。”

  大皇子还想着再劝劝,主位之上的天子不知想到什么,在这时开口道:“今日曲江游宴,子民对朕的爱戴朕皆受之,既然如此,朕想着,不如就在江岸上留宿一宿,也能同朕的子民再呆一会儿。”

  这主意实在突然,未同任何人商量过,众人皆愣了愣,才点头称赞道:“若是子民知道皇上如此替他们着想,定是感动……”

  相比于方才的惩戒,此刻的留宿只是有些突然,众臣很快接受,纷纷赞叹起来,惹得天子直笑不停。

  交谈间,画舫一侧,沐在影下的陆祈微动。

  指骨轻叩着茶盏边缘,他面色看不出任何不悦,点了点身后的青竹。

  “大人,”青竹跟着上前,俯下身轻声道:“方才备好的船只已跟上,何时走?”

  晨日里还未离府,青竹便收到要备船只的命令,那时他尚有些疑惑,现在才恍然明白——因为大人答应过小姐,便不会失言。

  陆祈淡声应了句,一旁的御史大夫瞧见,“陆大人可是要走?”

  他面色平静:“幼妹还在府中。”

  天子已摆驾回了殿中小歇,夜宴之上便没了顾忌。

  听见这话,翰林院张学士和尚书令秦大人一同转过来,两人皆笑道:“陆大人,都多少年了,怎还用这个理由呢。”

  “是您一手带大的幼妹没错,但大人您也不能回回都用这个理由打发我们嘛!”

  两人忆前些年,陆祈便是用这个理由,不知推去了多少宴席。

  一时间,众人瞧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被几人齐齐看着,陆祈抬起茶盏,明前龙井的香气挥散开来,他悠悠饮了口茶,语调平缓:“怎会是推辞?”

  “不是推辞还是什么,”许是今夜喝了酒,秦大人双颊滚烫,激动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念安不是也跟着你来舫上了呐?”

  “秦大人可是醉了?”陆祈握住茶盏的指骨微顿,含笑道:“念安今日一早便同她三姐出府去玩了,怎会在舫上?”

  秦大人看着他,既是正笑着,他神色间却没有任何起伏,眸色幽深平静。

  作为长者,但对于陆祈这个后辈,秦大人只觉自己从未看透过。

  垂眸沉思了会儿,他便也有些不确定了,摸了摸滚烫的脸侧,酒意上头,逐渐昏昏沉沉起来:“这样啊,那当是鄙人看错了,将周家那小子身旁的人,错认成念安了。”

  “是吗?”陆祈握住茶盏地指骨收紧,道:“那定是秦大人看错了。”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