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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解释:“阿念没有学会喝酒,因为果酒是甜的,才喜欢。”

  陆念安第一次饮酒,是在陆祁走后的宴席之上,好奇心迫使她去品尝了这种浅粉色液体。

  果酒是甜的,酒味很浅淡。

  说话间,有琴声再度入耳,已然变了一个音调。楼下歌舞升平,轻薄云纱的倌妓,泛着光泽的脖颈。

  时下的倌伎,喜用一种桂花膏涂抹在脖颈,锁骨处。

  陆念安默默移开眼,与此同时,陆祁也侧过头看向她,平和的神色之下,语调不明:“阿念若是喜欢,兄长也能陪着阿念看一会儿在回家。”

  他淡声落下一句完全算不上教训的话,带着隐约纵容。

  执起瓷杯的骨指修长,手背上浅浅青筋凸起。似有一副要在茶楼中叙旧的既视感。

  两年未见的人,不可避免有些生疏。

  陆念安哪里敢真的点头,小心翼翼凑上前:“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吧?”

  和姐妹一起来茶楼时,是带着好奇的。

  同两年未见的哥哥一起……陆念安真的已经再不敢放肆了。

  陆祈看了她一眼。

  在陆念安逐渐无措到不安时,他才缓慢地将酒杯放下。

  “好。”

  *

  马车沿路往前,驶过嘈杂的闹市以后,才逐渐平稳。

  下了马车,陆府的牌匾悬挂于上方,几个字写得遒劲有力,总是令人无法忽视。

  此时黄昏时分,陆夫人站在院外,身后是一片橘黄余晖。

  听见动静后,便转过身上前,笑:“接个阿念还花了这般久,怎么对妹妹也不上心了?”

  这语气中有淡淡的埋怨。

  陆念安便想起今日一早,临走时随意找得理由——她要和姐姐们赏花。

  赏花的院子同陆府相隔不远,但她显然没去那园子,也未曾去赏花。

  所以陆祁才找去了茶楼,又看见了她要酒。

  “……”

  但陆祁当时没有怪责。

  两年以后的今日,陆念安发现自己已完全拿不准他会如何解释。

  一时间有些紧张,明亮的眼眸中蒙上层水汽。

  片刻后,听见耳边落下声:“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陆念安无端松了口气。也是这一刻,她又找回了几分从前的熟悉感。

  像是幼时摔碎堂屋里的花瓶,惹来陆夫人疑问的时候,哥哥也会像现在这般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好像没有变。

  黄昏散去,已临到用膳。

  上京一直有用圆桌吃团圆饭的习俗。大房已两年未团圆,在陆夫人眼底,今日的团圆饭是极为重要,还特意让嬷嬷去云盛居请来了沈掌勺。

  少时陆念安刚来上京,无法适应这边的口味,临到用膳便呆呆的坐着,不会说话没有动作,总让觉得她痴傻。

  陆祁是第一个发现她不适的人。

  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很直接,云盛居一贯以菜系多出名,当夜的晚膳,陆祁请厨子过来,整整做了一桌的菜,让陆念安一人先吃。

  那天以后,陆家便换了厨子。

  许是人上了年纪便格外爱回忆,陆夫人今日再让沈掌勺过来,也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

  丫鬟拿来木筷分给众人,陆夫人坐在主位,右边是陆祁,左边是陆念安。

  陆家的圆桌用了十来年了,木质台面上,残留了些岁月痕迹。临到用饭前,陆夫人主动同陆念安换了位。

  做长辈的,总是乐意瞧见儿女和睦。

  只陆念安明显不情愿,陆夫人有些纳闷:“从前还好到要同兄长一起,只两年没见,难道就没话说了?”

  这怎么还能一样呢?

  “阿念都长大了。”陆念安干巴巴说完这一句,低下头,不看身旁人,自顾自夹起一片糖藕。

  她还没有适应。

  就像当初,兄长未曾告别便离开一般,她极不适应,难过了许久。

  而此刻,陆念安除了生疏以外,仍旧是不适应。

  话落完便认真吃起来糖藕,没注意到身旁陆祁执起木筷时,侧头看了她一眼。

  却是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在平静中度过,陆夫人有些遗憾。

  即便换了位,兄妹两之间似有若无的隔阂,也并未消散。

  直到陆夫人回里屋去拿八字,仍是在叹气。

  嬷嬷安慰:“夫人,兄妹渐行渐远可是好事,若还像以前那般见不到哥哥要哭,那才是不像话呢。”

  的确是不像话。

  哪有妹妹及笄以后还黏着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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