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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里裤坐在那儿,目光紧跟着沈京墨而动。

  她洗净巾子后拧干,站在他背后轻轻擦拭。

  这些天她日日帮他擦身,陈君迁身上干净得很,只是昨晚毕竟沾过血,不擦洗一下她心里总觉得别扭。

  她垂着眼,没有注意到陈君迁正转过头来打量着她。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潮气,像是刚刚沐浴过,可衣裳却没换,裙摆蹭着些许黑灰。

  也不知她方才去了何处,怎么弄了一身灰回来。

  但想起她出门前不肯告诉他去向的模样,陈君迁没有追问,静静等她给他擦完背,把巾子塞到他手里。

  他自己擦洗起来,她则背对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将脏的丢到篮里,打算和他的一道去洗。

  陈君迁的衣裳搭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沈京墨伸手去取,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不等她有所反应,他稍一用力,把她拉到了他腿上。

  巾子被他丢进了桶里,“噗通”一声溅起几点水花打湿了桶边缘的地面。

  他身上尽是温热的水迹,潮湿得让她不肯靠近,推搡着他的胸膛就要起身:“你腿这样,压坏了怎么办,快放开。”

  陈君迁笑她也不会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搂紧了她的腰:“你这点儿分量能压坏什么?”

  他说着就去抓她的手,展开她的掌心,看着上面新添的几道细小的、像极了擦伤的血痕,再看看一些已经愈合,颜色也淡了许多的旧划痕和磨出的小水泡。

  昨夜他没看清,如今才发现,短短半个月,她的手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君迁的眼神变了又变。

  沈京墨忙把手攥了起来不再给他看:“现在是不大好看,过几天我找张老先生要些药膏涂一涂,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得和之前差不多了。”

  说罢怕他心里不好受,她又笑着蹭蹭他的肩,又装出一副刁蛮大小姐的样子“命令”他:“心疼我就快点养好身子,以后还是你伺候我!”

  “好。”

  沈京墨一愣。她只是开开玩笑,他怎么答得这么认真?

  她吃吃笑出声来,陈君迁却还是那副心疼地皱眉的表情。

  沈京墨忍不住想逗逗他:“我突然想起来,先前在长寿郡时,大人说还不如让我跟他走了。既然大人舍不得我过这样的苦日子,那不如送我去上京找伯鸿哥哥好了……”

  话未说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陡然用力,将她迫向他。

  陈君迁满目醋意地盯着她的眸子:“你叫他什么?”

  沈京墨怔了一下,她原以为他会因为她说要去找傅修远而牵动情绪,却不想他关注的竟然是她的称呼。

  “伯鸿哥哥啊,他字伯鸿,关系亲近的人都以字来称呼对方,我从小就这样叫他呀。”她故作不懂他不悦的原由,偏偏去解释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大你几岁?”

  “三岁。”

  他眼眸微眯:“那你怎么从没这样叫过我?”

  “我为何要这样叫你?”沈京墨笑着环住陈君迁的脖子,“叫‘大人’不好么?”

  “我想听。”先前的低沉情绪被抛诸脑后,他现在只想听她也这样叫他一次。

  沈京墨摇头:“不叫。”

  陈君迁凑过来猛地亲了她一口。

  她还是摇头。

  他又亲,仿佛她不松口,他就不住嘴。

  沈京墨让他亲得没招了,只好在他又一次凑上来时抬手抵在他唇上:“好好好,叫,叫行了吧?”

  陈君迁满意地仰头看着她笑,等着听她唤他一声哥哥。

  “不过……”沈京墨突然将手覆在了他眼上,“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叫。”

  陈君迁便乖乖合上眼,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有些发痒。

  沈京墨将手指微微张开,透过指缝确定他闭着眼睛,她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马上就要开口的样子。

  陈君迁嘴角忍不住上扬。

  下一刻,他却感到腿上一轻。

  沈京墨猛地站起身来,在他反应过来前扯过他的脏衣服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屋子,才回过头来嬉笑着冲他喊:“我去洗衣裳,你不许跟来!”

  被她戏耍一通,陈君迁哪肯罢休,当即就要来院里抓她。可他腿脚还未恢复,她却比以往更加灵活,他哪里能抓得到?

  跑累了,他只好搬出板凳,坐在院里看她。等她搓衣裳搓得累了,他将水盆和衣服接过去,蹲在她眼前继续洗。

  他走过来时,她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直到得了他“不会抓她”的保证,才把东西交给他。

  沈京墨抱着膝盖看他洗衣服。他的动作很娴熟,洗得也干净,她看着看着,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刚刚到葡萄村时,他们两个也蹲在东屋的地上,她看着他洗她那只踩了白灰砂的绣鞋。

  那时她觉得无望的日子,如今竟也教她怀念。

  陈君迁很快就把几件衣裳洗净拧干,倒掉盆里的水,把干净衣裳放了进去。

  衣服刚刚脱离手心,他的手就闪电般地抓向沈京墨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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