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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林间小路清凉幽静, 一呼一吸中皆是草木花香气, 偶尔还能听见婉转动人的鸟鸣。

  谢知云走在最前面,步伐轻快, 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两侧堆积的松针落叶, 看到微微隆起的菌盖, 嘴角也跟着上扬。

  他拔高声调冲拉着驴子落后几步的齐山分享喜悦:“又长了好多菌子哎,等回来顺便捡一些,还能换个口味。”

  齐山看他拿根树枝,一摇一晃地向前, 不禁好笑——明明也没那么喜欢吃菌子,却尤其热衷捡这些东西, 一下雨就想往树林里钻。只要看到菌子,不管能不能吃,都觉得高兴。

  不过齐山没觉得不好, 认真回道:“行,天天吃豆角茄子也腻了。”

  谢知云回顾下近来的菜谱,深以为然地点头,并提出建议:“那要不回来买两块豆腐?正好可以和菌子一起煮汤。”

  “是好久没吃了,不晓得回来还有没有。”

  “不年不节的,应该没那么多人买。实在不行,抓两把黄豆泡上,煮豆饧喝。”

  下山的路在吃什么的讨论中走到尽头。

  一到何家,他俩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特别,每个人都是眉飞色舞、红光满面的。尤其何天明,走两步就开始傻笑,简直像喝高了似的。

  谢知云有些好奇,没忍住拽了拽花蝴蝶一样飘到身边的何天珠,悄声问他:“是有什么喜事儿?”

  “你怎么知道?”何天珠偏过头,颊边现出一对酒窝,眼中满是兴奋与激动,“我就要做小叔了!”

  “真的?难怪没看见絮哥儿,”谢知云一怔,继而也笑弯了眼,“恭喜恭喜!”

  “胡郎中叫他多歇息,这会儿还在睡着呢,”何天明正将钥匙插进锁孔,闻言嘴咧得更开,露出一口大白牙,“要是放在平日,早就起了。”

  谢知云跟在齐山身后跨进棚屋,帮忙推动班车,说道:“是该多休息,等回来我再找他玩儿。”

  “那他肯定高兴。”

  从何家大门出来,谢知云就有些心不在焉,不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撑着下巴坐在板车上,一直盯着某处,安安静静的。

  齐山回头看了好几眼,松下手中的缰绳,下意识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晒得不舒服?”

  谢知云摇摇头,张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他这表现让齐山更紧张,索性叫大花停在原地,转过身追问道:“不方便同我说?”

  谢知云咬了下嘴唇,终于出声:“絮哥儿居然当阿爹了……”

  齐山同何天明关系不错,想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笑了笑说:“嗯,他俩也算那什么,苦尽甘来了。”

  谢知云一哽,见他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出心里话:“你就没什么想法?”

  齐山愣了下,抬眸看着他,迟疑地开口:“你想要娃娃了?”

  “谁想了?”谢知云红着脸瞪大眼睛。

  只是话落他又垂下头,开始抠手指,吞吞吐吐地解释:“我,我还不是怕你着急……”

  毕竟他们成亲也快一年,若是放在别家,父母长辈早该催了吧。但他们就俩人住在一起,没谁关心这事儿,平素都很少提起。

  如今只比他们早个把月成亲的何天明和柳絮夫夫有了喜讯,谢知云难免想到自己。

  谁知齐山好像并不在意,是真的不急,还是无所谓?

  谢知云也不知为何,控制不住地想发散更多,突然就低落下来。

  齐山心中一软。

  要孩子这事儿,他自是考虑过好多回的。只是觉得家里不够宽裕,他和谢知云又还年轻,也不着急,顺其自然便好。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热,让人心情烦躁,自家夫郎最近尤为敏感多思。这会儿正皱着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肩膀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

  他叹了口气,干脆跳下车,绕到后面,伸出手轻柔地将夫郎揽进怀里,“不要多想,该来时总会来的。反正日子还长,我还没和你待够呢。”

  听着胸腔内平稳的闷响,谢知云总算厘清一团乱麻,抬起头颇为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觉得心里憋闷,忍不住乱想。”

  齐山摸摸他的脸,“是不是起得早,没睡好?”

  “兴许,”谢知云努力振作精神,“算了,不说这个。抓紧赶路吧,等会儿越来越晒了,回来我还想去看看絮哥儿,当面同他贺喜呢。”

  齐山见他露出笑容,稍稍放下心,“空手去是不是不大好?要不提只鸡?”

  谢知云一琢磨,家里的老母鸡不多,还要留着下蛋,新鸡又没长大,都挺舍不得。

  便道:“那就在村里买一只算了。”

  齐山坐上车架,拉起缰绳,抽空回了句:“嗯,这时间买鸡的不多,应该不怎么贵。”

  何家同他们交好,一有事儿就来帮忙,送只鸡也算不得什么。

  俩人商量着买鸡,很快便把要孩子的事暂置脑后。

  石桥村土质细腻,有瓦窑也有陶窑,挨得还挺近。虽然都不大,但供应附近几个村子已经足够,谢知云之前栽花用的陶土盆就是在这儿低价买的。

  打过一回交道,也同陶窑的人混了个脸熟,再谈起来就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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