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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地标一般伫立,多年来未曾改变。
“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人,但是你猜我最讨厌和哪种人打交道?”
不待聂徐川反应,乔观已经自问自答:“我最讨厌无欲无求的人。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软肋,抓住核心利益才能一击制胜。”
“乔总,我要的,你不明白。”聂徐川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事成之后,你得把时升泰交给我。”
茶已经凉了,门里门外都是静寂,乔观应该特意交代过助理不要打扰。办公室里采光很好,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面铺开,不留一丝缝隙。
“那就,合作愉快了。”
屋内交谈的声音还在继续,被巨大的玻璃阻隔得一干二净,电梯回廊后助理焦急如焚地等待着。
“乔总正在接待重要客人,现在没办法打扰。”
“但是这也是乔总交代过的重要电话,必须要接听啊,杨助理,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眼见电话已经响了三声,被叫做杨助理的年轻男人一咬牙,捧着专线电话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聂徐川一抬头,是上次雨天来社区食堂接乔观的那个年轻人。
“乔总,您的电话。”
可能是碍于聂徐川在场,他没多说什么,但眉头染上的焦急让聂徐川看出了端倪。
“好。”乔观起身致意,“我接个电话。”
聂徐川也站起身来,在他办公室里四处转了转。他动作幅度不大,简单偏头看了看。
像乔观这样谨慎的人,不可能不安装摄像头,聂徐川暂时还不想引起他的怀疑。
顶楼视野极好,乔观平时就在办公室会客,几乎能算半个公共场所,装修低调简单,字画的布置也很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男人的审美。
乔观的办公桌很宽大,放腿的地方却相对较窄,巨大的木板阻挡了聂徐川的视线。他走了两步,不经意从侧面一瞥,笃定其中必然存在一个夹层。
他想起进门前那狭长的电梯回廊,心中了然,乔观的的确确是将谨慎发挥到了极致,这老小子不会是属兔的吧。
玻璃门轻轻响动,乔观走进来时,聂徐川已经回到了原位。
“乔总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底下人不懂事,小事情也办不好。”乔观假意责怪,眼神却陡然间变了,似乎粘黏在了聂徐川身上。
聂徐川心中一紧,刚刚那通电话极有可能就是时升泰打过来的,难道他的谎言已经被戳穿了吗?
好在乔观没再多说什么,客客气气送走了聂徐川。
聂徐川也就坡下驴,反正他想要做的都已经完成了——
于是有叹息声,越压抑越深,偷偷地一瞥,甜蜜的盗窃,燃烧的红颜,别后的不安。【1】
聂徐川好像进入了一段隐蔽而甜蜜的地下恋情。
频繁往来于南川与北原之间,汽油都跑空了两箱。
但那种急于见到某人的心情,在即将到达时最加强烈。
有时只是短暂的一瞥,有时甚至隔着肉眼无法看见的距离遥遥相望。夹缝里的时间伴随着无数个眼神的亲吻交织,想念如同洪水般涌进这如线的缝隙。
“你不要再来了,时升泰很敏锐。”
时归每次都这样说,但见面以后手却不舍得分开。
“我要让你放心,你也在破案知道吗,你也是我的战友。”聂徐川刮了刮时归的鼻子,“我去找了乔观,他那边已经谈好了,但不可完全信任,关键时刻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好。”
时归乖乖应下来,他没有任何通讯工具,行踪也被监视,只有下楼散步的一会才能暂时脱离家中无数个摄像头和过来监视他的保姆。
保姆之前连散步也要跟,但后来发现和时归散步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路上遇到一只蹚过露水搬家的蚂蚁都能让他花费一晚上的时间观察。
她是时升泰指派来的,负责时归成年后的生活起居。最开始还以为时归是时升泰的私生子,所以被家里赶出来住。后来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逐渐了解了时归的病情,只当作是智商不高无法和人正常交流。
家里密密麻麻的针孔摄像头记录下了所有她对时归的懈怠,但时升泰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偶尔会找她问问时归是否出门。
时归没有手机也没有钱,根本跑不了多远,所以她有时跟上时归出门,有时则宁愿躲在后院信号最好的地方刷刷手机。
今天时归也是借着散步的由头偷偷跑了出来。
“我有发现。”时归在聂徐川耳边报了一串案号,但他却越听越皱眉。
“你从哪里拿到的消息?”
“前些天时升泰带我见了不少人、还有尸体。有一些尸体状况和身体特征很明显,我在省厅见过,是我经过手的案子。”
“时升泰为什么要带你去看这些?”
“那都与他和他培养出来的夜莺有关。”时归垂眸把玩着聂徐川的手指,他经常拿枪,手上特定的位置有不少老茧,与时归经常拿刀的手不一样。
“他花二十多年让我成为一张白纸,现在终于要开始上色了。既像是引导,又像是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