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塔葬
sp;聂徐川不想在时归面前表现出过分紧张,叮嘱了几句又支开了话题。
“对了,我在市局附近给你看了个房子,两室一厅月租三千,押一付三,房东我朋友,你可以先试住一个月再决定。”
时归有些吃惊于他的办事效率,道了声谢。
正巧这时老李回了电话,聂徐川接完电话话语里带着一丝迟疑。
“老李说,村里人没有信过教,顶多就是农村里的封/建/迷/信。他又打电话回去问了一趟,确定没有。”
“那天在车里,老李说过他平时不怎么回村。”时归语气淡淡的,这却提醒了聂徐川一个重要的事实。
人是会变的。那些从小看着老李长大的村民把他当作自己人,可当小李成了老李,走出大山学成一身本事和知识再回到村里时,还会是那些村民子女们的自己人吗?
“我会亲自去看看。”
----
审讯室里气氛凝滞,气氛压抑,仿佛笼罩上一层无形的屏障。
殷竹招了。
她不仅招了,并且是招了所有的事情。就如壁虎断尾求生后舍弃的那根尾巴,黯淡而干瘪。
“殷竹,你想好了?”
“是我做的,仓库是我租的,毒品也是我安排运输的。”
“彰雾山呢?”
几天未眠的殷竹有些精神不济,在眉宇间压不住的疲惫中缓缓开口:“原来你们已经都查到这里了吗?确实是其中一个交易地点。”
聂徐川皱着眉头,欧阳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分明就是胡扯。
“殷竹,你要清楚,就算你现在认罪了,我们也是会接着查下去的,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我清楚。但的确都是我做的。”
聂徐川看着她自顾自接上了下文。
就像停车场那个柑橘花香的上午一样回忆起从前,只不过这一次终于谈起了她自己。
“聂徐川你还记得当时大学的时候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殷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目中却是满目疮痍。
“我漂亮、知性、有能力,仿佛做任何事都能成功。”
“但还没毕业生活就给我浇了一盆冷水。”她沉默一瞬,思考着如何措辞包装残酷的事实:“当美貌落在一个家世平平甚至落魄的女孩儿身上时,你不知道会有多少黑暗向她侵袭。”
“我像无数人一样野心勃勃,逃离破碎窒息的原生家庭。但我太晚才想明白,婚姻家庭本身就是女人的坟墓,一旦抱有期待就是必输之局。”
“不过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我选择你,”殷竹的笑意不达眼底,“可能结果会不一样?”
时归今天特批留在市局,旁观这场压倒性的审讯,一旁的谢黎有些不忍,偏过头去叹了口气。
时归不明白殷竹的言外之意,问道:“她是在后悔还是在向聂队表达爱意?”
谢黎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腻,有很强的同理心,她伸手碰了碰时归的后脑勺:“都不是,她是在求救。”
求救。
聂徐川明白,殷竹从头到尾如同装在套子里的人,优雅知性从不逾矩,这可能是她说过的最有失分寸的话语,堂而皇之的,登上审讯笔录里的,赤裸裸的告白。
“学姐,你不必如此。”聂徐川眼神未动,只是改了个称呼,“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你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真羡慕你。”殷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就如荒芜沙漠里的月光,“你这一辈子从未为了什么拼过命吧。”
她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
“他怎么样?”
“没死。”
“不会好好说话,我就帮你修理修理你的舌头。”
檀华顶层包厢内,杜文进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摘下翩翩公子的面具后嘴上极尽讥讽之言:“可不是我把他变成这样,也不是我到了病房门口都不敢进去看一眼。”
对面那人皮肤黝黑,颧骨偏高眼窝却极深,眼角边有纹身似的一道疤痕,眉毛下沉时的凶狠气息几乎湮没整个包厢:“你明知道他可能会认出我。”
杜文进在这极端的威压之下闭了嘴,那点阴狠全都咽进了心口。
自从上面派了阿瓦过来,一切都变得束手束脚,他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潮湿的下午,朝不可控的方向流转而去。
当时刚接手父亲产业的他还不被q信任,他防备着身边的任何人。
徒劳的努力耗费了他诸多心力,但他最信任的人离他而去,他最珍视的人被胁作人质,那种绵密的无力感在见到阿瓦时再一次卷土重来。
“你这次过来干什么?”
“你把事情办成这样,q很不满意。彰雾山被发现了,他很生气。”
杜文进奚落道:“是谁不让我去见聂徐川,提出要在包厢里放糖丸儿的,要清算你也应该是第一个。”
“你不要再轻举妄动,q发话了,殷竹活不成了,你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