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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祝剥好了橘子,又开始剥橘子上的经络。

  等橘子彻底光溜溜,没东西可剥的时候,他忧伤地叹了口气。

  宋千帆:“陛下何故叹气?”

  “他走了。”殷祝说,“居然都没跟朕打声招呼,你说,他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宋千帆:“…………”

  破嘴!谁让你多问的?

  但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敢正面回答,于是只好绞尽脑汁地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陛下切莫这么想,或许只是宗将军担心边境有变,所以才急着赶回军中。”

  “你说得也有道理,”殷祝肯定地点点头,“朕是大夏的皇帝,大夏的疆土就是朕的疆土,他在乎晖城,就是在乎朕。”

  宋千帆开始战术擦镜片。

  顺便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陛下说得极对,”他自动切换成奸臣模式,彩虹屁信口拈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宗将军只是寡言少语,并不是不明事理,陛下待他恩重如山,他心中对您的感激肯定无以言表……”

  殷祝听了一会儿,心情愉悦不少。

  他把橘子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宋千帆,一半给了角落里的花旦,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旦受宠若惊地捧着那半橘子,“回陛下的话,小的是孤儿,从小被班主收养,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上台时用的艺名。”

  殷祝注意到他在说自己是孤儿时,一旁的宋千帆神色微动。

  他随口问道:“这样,那你的艺名叫什么?”

  “青琅。”

  殷祝猛地扭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花旦被他看得脸色逐渐发白,腿一软,就从座位上滑了下来。

  他跪在殷祝脚边,颤声问道:“陛下,这名字有何不妥吗?”

  宋千帆也目露疑惑。

  “没有,”殷祝缓声道,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朕只是没想到……”

  青琅原来是个男人。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很合理。

  古代女子嫁人都早,但野史中记载,胡姬青琅从宗策头次凯旋归来,一直到大夏新都城破,都待在长乐坊的酒肆里未曾婚配。

  后人认为是她心慕宗策,所以甘愿为他守身;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青琅压根儿不是女人!

  殷祝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青琅的眉眼,发现果然灵秀动人,未着脂粉时,也自带三分妩媚风流。

  若是再有心扮女相,恐怕与酒肆花丛间高鼻深目的胡姬别无二致。

  “吱——”

  宋千帆把叆叇擦出了黑板声。

  他低头不语,心中却不禁为身在远方的宗策捏了一把汗,甚至开始纠结地想,自己要不要提醒对方一把。

  相比起祁王府这个不知深浅的戏子,他还是对宗策更有好感。

  “陛下……”

  短短数息间,青琅经历了惊诧——了然——再到挣扎的一系列过程,最终他逼着自己放松身体,朝殷祝勾起一抹柔弱笑容:“原来您是想要这个吗?青琅能服侍您,三生有幸……”

  “笑得好恶心,别笑了。”殷祝说。

  青琅:“…………”

  宋千帆突然咳嗽起来,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朕把你带出王府,只是单纯看上了你的好嗓子,”殷祝直白道,“不要想其他杂七杂八的,不然你就回你原来的戏班子去吧。”

  青琅诺诺应是。

  他在殷祝的示意下重新坐回原位,再不敢随便揣测皇帝的想法。

  他们从祁王府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回宫前,殷祝好心把宋千帆捎回了家。

  但他没想到这小子一到家,就和王夫人说起了青琅这件事。

  还感叹:“陛下果然待宗将军与任何人都不同。”

  王夫人疑惑:“难不成就连夫君你也比不上吗?我听外面都说,你才是陛下眼前新晋的大红人呢。”

  “我算个什么啊,”宋千帆很有自知之明,苦笑道,“陛下对我,只能说态度亲近了些,觉得我能替他办事,和其他大臣和宫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唯有对宗将军,他是发乎于心,从不计较任何得失利弊。”

  王夫人惊道:“陛下竟真的动了情?”

  “是啊,”宋千帆喃喃道,“虽说这种关系会遭世人诟病,但身为臣子,谁不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重自己的君主呢?哪怕被千夫所指,被扣上佞臣的名头,也是甘之如饴。”

  王夫人顿时警惕起来。

  她拧着宋千帆的耳朵骂道:“好啊,你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也和陛下睡过?”

  宋千帆大惊失色:“没有!夫人你要相信我,我和陛下是清白的!比我的钱袋子还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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