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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谢律慢慢撤回了狼牙刀,长臂垂落腿侧,眸光失神。
见他好像恢复了些许理智,谢玉琅臂膀环抱着凄楚地战栗着,痛哭流涕的妻子,一边安抚,一边劝告谢律:“律儿,为父之前不是问过你么,可那时候你说,你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卿卿,让她做你的什么啊,这才短短几个月啊,你就碧落黄泉,都非她不可了?就算是如此,你母亲也不知道……”
谢律怔怔地,将目光转向谢玉琅,谢玉琅看到他泛红的泪,也是震惊,心头打了个突,偃旗息鼓,不敢多言。
谢律失笑:“母妃怎会不知道?她就算不知道,也知道我不会拿任何人去和魏国做交易,何况是我的卿卿。我的卿卿,被母妃背着我,给我下药,将她卖了啊,两座城池,就卖了我的卿卿……”
区区的两座城池,就值得母妃明知他会抵触,不惜母子离心,也要将卿卿卖给魏国。
母妃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他么?不是,她在意的不是他,亦不是父王,始终都是萧氏,是复国!
这个梦该醒了,谢律从今以后,不再为萧家傀儡!
“母妃,谢律的一身血肉,皆是你赐予,今日,谢律将一块肉还给你,暂作预支订金,等到为卿卿报得大仇之后,剩下的精血,便再还你!”
他扬手刺向自己的右腿,那卿卿曾经为了她割肉之处,当刀锋贴着肌肉刺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让他终于清醒,也回过神来,原来,这竟会是这般痛的!
谢玉琅和萧子胥两人只能互相扶将抱作一团,呆滞地看着,谢律的刀片一点一点划过腿肉,涌出的血将整片裤腿打湿,沿着笔直空荡的裤管一直涌下来,垂滴在地上。
那一天的画面,萧子胥几乎夜夜都会梦到,那是她只怕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的儿子,在她的面前,亲手剜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就丢在她的脚边。
官卿几乎不忍再继续听下去,她突然觉得,面前的韶音公主很是可怜,他们不知内情,除了谢律在筵席上的背叛,官卿从未受过一点委屈。
而谢家却已经翻天覆地,满地鸡毛。
官卿曾见到过谢律腿上的伤口,那时还奇怪,他怎么会伤在与自己一样的地方,如今终于懂得,他下刀子又准又狠,那些夜夜鸳鸯锦被成双成对的日子里,他总是抚摸过她心口和腿上的伤,虽不说话,但官卿懂得,他在默默的心疼。
她没有相信谢律,让他错以为自己已死,落到了这番境地里,她亦有责任的。
“是谢律将韶音公主驱逐到南华观中来修行的?”母子离心,竟然能离心到这份儿上。
萧子胥缓缓摇头:“不是。卿卿,你大概还没有孩儿,所以不懂,出了这样的事,我知晓他是无法面对我的了,我若再留,都是对他的刺激,每当他看到我,便会想到被我卖给魏国的你,如何还能心平气静地与我母子相处。我是自愿搬到了山上,在这观里修行的,也是为了赎我的罪愆,让谢律余生都能顺遂。”
韶音公主是真的断绝红尘,她还不知道,她来观里修行以后,谢律那余生并未好过多少,一日更胜一日的疯魔。
想到谢律在魏国的遭遇,官卿禁不住心一阵细细地抖。
倘若他要是熬不住,早就死在了云朔的折磨之下了吧。
萧以柔要刺王杀驾时,他为她清理了岸上埋伏的兵线,肉身替她挡了两箭,不幸落入江里。
官卿没为他做什么,只是将一根金簪不由分说不听辩驳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谢律,应当是很难受吧。
她现在理解了,也接受了他掳走了她。
只是隔着菱歌一条性命,她实在无法面对。
她需要去整理自己的心绪,确认自己是否还爱着他。
可是她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若她还是喜欢着谢律的又怎样,她能怎么办,为了他留在陈国吗?她是魏国公主,书杭怎么办?官昱不肯答应陈魏联姻,魏国的大军很快就要对陈国压境了。
萧子胥看出了卿卿心存顾虑,就算此刻,她得知了全部的真相,仍然犹豫。
萧子胥艰难地起身,向着官卿一跪到地,“卿卿,我求你。”
官卿怔了怔,没想到韶音公主有一天,居然跪在了自己面前。
萧子胥艰难地哽咽:“卿卿,算我求你,去救救修严……你真的不知道,在修严心中你有多重,他会撑不下去的……”
作者有话说:
公主了解谢律,但又不完全了解。
? 第 74 章
官卿从南华观下山, 等候的魏国卫队,其中一人带来了方既白的口信:“公主,相公问你, 何日动身启程, 回往北魏?”
涉足官道上, 两侧柏木萧森, 官卿沉静少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是回魏国, 还是留在陈国。一个是她真正的故国, 一个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一个有她的兄弟儿子, 一个有谢律。
她想,一切还是要等到见了谢律再说, 别人说的都不信, 她要谢律亲口告诉她,两城宴上的“世子”不是他。
背负了这么多,这么重的负担,谢律是怎样一步一步将自己逼疯的,韶音公主固然有错, 当年她毫无犹豫地相信了假谢律,这些年来竟丝毫都不怀疑,也不是对的。
“我……”官卿的迟疑, 让卫队懂了公主决定动身的去向, 但并不失望。
他道:“相公让卑职递一个口信给公主, 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