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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生气你还想杀他?”谢濯玉不信。

  “魔修做事本就随心所欲,本性就是嗜血好战的,”晏沉哂笑了一下,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捧着茶盏轻轻吹气,“我是魔君,杀个人要什么理由,想杀就杀了呗。”

  况且,文安可是惹到了他。

  他给谢濯玉量身时那小子就时不时偷摸看两眼,他懒得理,那小子竟还蹬鼻子上脸跟谢濯玉搭话。

  所以那一瞬,感觉到有人窥伺心上人的他真切地动了杀心。

  谢濯玉听着他这话,眉头紧蹙,垂眼看着茶盏中的清亮茶汤没有说话,神情却冷得像结了冰。

  晏沉未追求他时喜怒无常,但除了竹青他倒未见过他杀人。

  而在表达对他的喜欢后开始热烈的追求后,晏沉总是笑着的,说话也温柔,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像个魔修,更像每个宗门里都有的那种温柔和蔼师兄。

  说到底,是他自己太单纯……太蠢了。

  寻常修士到一定境界就会去各地历练,但谢濯玉没有。从有记忆起他就从未离开过青云宗所在的连星山脉。

  他的世界只有朝霞与山雾、清风与明月,只有在不同季节盛开的花。

  人人都说魔族魔修是凶残邪魔,正道得而诛之。但他从未见过杀戮成瘾的魔人,便一直觉得所谓魔修,不过是修的道与修仙者不同,所以谢濯玉对魔修其实没有太大恶感。

  晏沉短短的两句话将他的固有认知打碎,以至于他觉得有点冷。

  “我记得我说过我杀过很多人才得了\血河\的名,不是骗你的啊,”晏沉笑眯眯地搁了茶盏,伸手替他将垂在脸侧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眼底却是一片冷光,“小玉害怕么?”

  谢濯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也说过,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怕你。”

  “旁人想害你,你杀了他们是自卫,大奸大恶之人也是当杀,”他顿了顿,神情无比认真,“但是你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随便杀无辜之人泄愤。”

  “为何不能呢。”晏沉似笑非笑地反问,“我偏要那么做谁又能管我?没人打得过我。”

  起了坏心的他偏要要逆着谢濯玉的话说,就等着看小仙君一本正经讲理的可爱模样。

  “你要是乱杀人,”谢濯玉却不按他所想,只是垂着眼淡淡道,“那我会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会不想理你。”

  晏沉脸上的笑僵住,上翘的嘴角一点点扯平,半晌才叹了一声,用手背贴了贴谢濯玉的脸。

  “好。”很轻的一声回应却是郑重的承诺。

  安静的空气中好像有另一种虚声响起,像上锁的咔哒声。

  晏沉不在乎他人死活,也不怕杀孽太多会遭到天道惩处,却在乎谢濯玉,却怕谢濯玉会不理他。

  若有人敢阻碍他和谢濯玉在一起,那他就杀了那人。若有人伤害他的宝贝,那他就将那人挫骨扬灰。

  而谢濯玉现在说,不喜欢他乱杀人,那他就不做。

  只有恶犬才会被套上锁链管控,但晏沉心甘情愿戴上锁链。

  ——

  大抵是想将功补过,王仁的效率高得可怕,不过三日就送来了三四个大箱子。

  从贴身的里衣到外袍披风一应俱全,鞋袜都装了一个箱子。

  用料上乘做工精细,颜色多是各种青绿蓝,花纹多为松云竹鹤,谢濯玉很满意。

  东西全部备齐后,晏沉按计划带着谢濯玉出发。

  他们离开魔宫不到两个时辰,被晏沉急召回来的容乐珩从无崖山的山脚一口气冲到了峰顶,撞开扶桑阁大门时却只有空荡荡的院子。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到了他的肩头,腿上绑了信筒,歪着头对着他咕咕叫。

  信不长,容乐珩很快就看完了,脸色铁青的像是吃坏了东西。

  原本急召中说与谢濯玉有关的部分竟是“我要与他远游”,而那让他从第十境日夜不休地赶回来赶得眼睛都红的十万火急的大事是“家没人看”。

  容乐珩越想越气,将信纸揉成一团后掉头冲到不归殿对着大门不带重样地骂了晏沉半个时辰,那不带脏却刻薄的丰富词汇让打扫院子的十三和十七瞠目结舌。

  但再怎么骂也改变不了事情了。他只能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个临时魔君,负责看家和处理那些事务,跟一些不太安分的老狐狸斡旋……总之就是前所未有的忙。

  而现在还破口大骂的容乐珩不知道这个临时早晚会变成正式,带着人出门玩的晏沉不会再回来了。

  人界与魔界边界。湮城。

  永夜楼是湮城最大的酒楼,建在最繁华的城中心。

  气派华丽的七层高楼在一城不高的黑白房子里鹤立鸡群,在城门口都能瞧见。

  说是酒楼,却不只是吃喝,上面几层分别建了旅店、赌场、青/楼甚至还有珠宝阁,可见酒楼背后的主人捞钱之心机。

  永夜楼大堂。

  拼酒的吹牛皮的高谈阔论的,各种各样的人将大厅坐得满满当当,多在讨论那两月后的万族盛典,气氛热闹喧嚣。

  当晏沉和谢濯玉出现在门口时,这种热闹突然中断了。

  在场的这些人个个都五感敏锐,在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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