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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花园里有棵花树,不知道是什么花,落了一地的紫色花瓣儿。
他盯着地上的花出神,就是不和谈槐说话。
谈槐忽然叹息一声,说:“行行行你长得乖,你当小哑巴也有理……不过嘛,你等着,等你十八那天,我看你还沉默不。”
湛月清一呆,懵懂抬头,“什么?”
谈槐冷哼一声,把他扛起来,“好了回宿舍了,到你睡午觉的点咯。”
少年时代,这些动作稀松平常,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湛月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没多久,放了月考假,他去看妈妈时,在医院里遇到了一对夫妻。
湛母这几年住院越发多了,今天也是医生叫家属过来聊聊情况。
他爸打电话说,让他去。
医生屋里太多人,他排队等在外面,看到了一对互相搀扶着的夫妻。
妻子得了肺癌,没几年好活了,丈夫以泪洗面。
“死就死嘛,老娘啥时候怕过,等我死了,你不得再娶,你要是敢娶其他的婆娘,我变成鬼都要来日决你。”
丈夫抹着眼泪答应,让她不要太大声喘气,会难受。
湛月清愣愣的看着。
哦,原来夫妻之间大声说话是不会被打、被骂的。
可为什么他妈发疯的大吼大叫,他爸就要打呢?
湛月清看着那对夫妻,觉得自己像窥探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角。
他走进医生房里,推开门。
“你老婆这个是渐冻症,有遗传性的……”医生低着头,好像太累了,没注意到进来的是个孩子,“你有孩子吗?没的话就不要生了……”
医生的声音顿住了,看着湛月清,“你是谁?”
湛月清报了母亲的名字,说是她的家属。
……
他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晚上,下了大雨。
湛月清恍惚的走出医院,却在门口看见了沉默的父亲。
“你知道了?”父亲没打伞,站在雨里开口问他。
湛月清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追着他跑了,也没看他。
“从一开始,我和你妈就不想保胎生你,因为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父亲蹲了下来,像个吃人的怪兽,“如果当时能打掉你,我们家不会这么穷。”
湛月清呆呆的,却是抬头说:“是我让你射.的吗?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渐冻症的吗?那为什么还要孩子?你为什么不结扎?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你的错。”
湛父脸色变了,没想到他会反驳自己,当即抬手就要打,“你个小屁娃儿懂什么,男的结什么扎!”
湛月清已不是任他打骂的孩子了,跨过雨幕,奔向了谈家。
月考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湛月清敲开门时,谈槐正在沙发上听英语单词。
他走进客厅里,闻到了一股饭香。是谈阿姨在做饭。
“妈!!!”谈槐看到了他,扯着嗓子朝厅堂里吼,“晚上吃烤鱼吧!我不想吃黑松露炒饭了……”
谈母拿着个锅铲出来,看着像要打儿子,“你行你来煮……呀,小月清来了?那晚上吃烤鱼吧!”
谈槐:“……”
湛月清:“……”
湛月清又喝到了热巧克力,外面的雨夜好凉,可他心里和身体都很热。
谈母边打电话边让人送烤鱼,谈槐则又把湛月清抱在怀里,惯例吐槽:“好冰好冰……”
“冰就不抱。”湛月清难得的对他说这种话,“不要你抱。”
谈槐看上去却很惊喜,“你会说自己的需求了诶!”
湛月清心里灰败一片,想到了那个以泪洗面的丈夫,主动抬手抱住了谈槐的脖颈。
如果,他有一天死了,谈槐也会整天哭吗?
医生说渐冻症无法治愈,他目前可能只是没显示出,但也有概率会得这个病。
所以医生建议他父母不要孩子。
可那又如何呢?他还不是被生下来了。
渐冻症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刃,随时会落下来,斩他个遍体鳞伤。
如果他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刻,那他还是要这样沉默的对待谈槐吗?
他不能。
胸腔里的心脏在重重的跳动着,湛月清抱紧了谈槐,缱绻又低哑的喊:“哥哥……”
谈槐揽在他腰间的手瞬间紧了,喉间一动,若非顾及着母亲还在,他真想亲亲湛月清。
他们太专心了,没注意到,冰箱后,谈母拿着果汁,看到了他们。
湛月清十八岁生日前,是高二下学期。
这个学期里,他像寻常的小情侣一样和谈槐相处,有时间了就去医馆背医书,认药材。
他七岁那会被这个医馆的老大夫看中了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