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门,战斗的声音还是会穿过一切阻碍, 精准地让村子里的每个人都陷入不眠之夜。

  九方小心地拉开窗帘的一角。房间里没有点灯,战斗中神之眼发出的光亮像星光一样闪烁着照在她脸上。九方有点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 艾尔海森在观察完情况后,谨慎地走出了房门, 他没有加入战场,而是巡视一周后,朝着西北方出发了。

  在他临走前, 他有意望了望九方的方向。在艾尔海森看见之前,九方把窗帘紧紧拉上,没别的原因, 她就是单纯不想让艾尔海森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艾尔海森的脚步很轻, 在四周的战斗声中几乎听不见。他翠绿像翡翠一样的披风往日极其抓眼,但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等艾尔海森走后,九方才拉开窗帘, 她看向艾尔海森离开的方向, 那里是守村人的住所。

  夜说不上漫长, 只是打斗声和吵闹声就像一场头痛一样纠缠不清。

  九方睡不着,但也不想加入战局。调查就留给明天,比起她, 风纪官和艾尔海森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次, 可不是他们愚人众干的。

  她甚至都不需要在他们心间种下怀疑的种子,他们的聪慧就会让他们捕捉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但关键并不是真相, 而是——如何面对真相。

  他们如今的一切都建立在教令院对须弥的绝对掌控之上,他们既是这个庞大有如蜂群的体系中的一员,又亲自参与了蜂巢的维护;蜂巢有向阳的那面,就一定有背阴的那面,他们当然是教令院光明的一面,但是……多大的光明就栖息着多大的黑暗。

  人们幻想的绝对正义和追求真理的国度,只存在于美梦之中。教令院的正义和邪恶根植于复杂的人性,不管时代的风如何吹拂,人性中的善和恶永远混杂一起、密不可分。

  选择为正义和真理而战,难道就意味着舍弃教令院赋予他们的一切,包括优越的生活、珍贵的知识和过去的情谊吗?

  彻彻底底的反叛只会让人陷入一元论的深渊,人们只能在光明和黑暗中混沌地活着。但这是九方的选择,彻底光明和彻底黑暗的世界都是一样令人厌恶,一只脚站在光明,一只脚站在黑暗,即使坠落,也会披上灰色的羽翼。

  九方想看看他们的选择,赛诺和艾尔海森他们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教令院就跟它表面看上去一样崇高,是提瓦特一切知识的最高殿堂,是没有私欲追求绝对真理的国度。

  面对真相,他们会如何选择呢?

  不得不说,这才是最有趣的部分。九方并不期待正义降临,也不会向往邪恶弥漫,哪个都差不多,她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人类而战。

  如果人选择了邪恶地生活,把幸福建立在对其他人的剥削下,那么……这也是人的选择。而巨大的黑暗下会滋生庞大有如世界的仇恨,仇恨会浇上油,直到把旧世界一整个烧毁。

  亮如白昼的光明会在新世界诞生的那刻让所有人目眩神移,那是因为光明吗?不、那是因为无边无际的代价,人们留下的眼泪将模糊了光明的定义。

  所以才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真相。

  现在还来得及……教令院只是生病了,它的顽疾还没有腐烂到根部,还来得及刮骨疗伤……而如果一再放任疾病蔓延,那么这个世界都会就此终结。

  九方做不了太多事,这个土地上的人们早就为捍卫自己的存在而战斗了太久,每个人都要拼命寻找自己的生活方法。

  将梦想归还土地,将鲜血散向天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人们总会做出选择,众多的选择会构成时代的洪流,指引未来的方向。

  九方在期待着未来,不管那通往毁灭,还是新生。

  她也做出了她的选择,熬夜过多的脑子混沌地记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得找个时机提醒赛诺他们摘下虚空终端,又或者,利用虚空终端。

  过了好久,窗外的战斗终于要接近尾声,人体自爆的感觉就像在手心捏碎一只橘子,粘稠的汁水会溅得满手都是。

  在一场给沙漠鲜血的献祭后,是撤离的战场。

  接近凌晨的时候,艾尔海森回来了,这次他把金绿色的耳机戴上了。九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不管发生什么,艾尔海森都是那种不关他事的模样,看清了多半也是那样。

  隔壁的门被他轻轻地阖上,九方猜测艾尔海森事办完了,纯粹是回来补觉的。

  他的耳机可以降噪,九方手边却只有一些破烂棉花堵耳朵,她戴上的心理作用远远大于棉花实际的降噪功能。

  头痛愈演愈烈,九方有一瞬间甚至想敲开艾尔海森房门,直接拿走他的耳机。

  但这也只能想想。在爬上床之前,她瞄了一眼天边,月亮如此圆满地挥散人间,沙漠的天亮得很早,东方愈晓的天色快要压过月辉,光明和黑暗平分了一半的天空。

  罪恶的逃亡和正义的追捕构成了下半段夜的主题。

  但这都与九方无关,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睡觉,与床铺一夜缠绵。

  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穿过窗帘,把房间的一大半照得透亮。九方伸了个懒腰,才依依不舍地从被单的封印下逃离。

  今早没有人来敲她的房门,往日提纳里是一定会准时准点敲门,让她出来吃早餐的。

  她从门口出来,没有遇见坎蒂丝和赛诺,倒是看到了一个生面孔。

  来人很符合须弥人对沙漠子民狂野美的想象,她的皮肤是蜜色的,在阳光下像丝绸一样,如同抹上了一层蜜蜡;但沙漠的儿女可不会像蜂蜜一样甜美可人,冰蓝色的眼睛亮得逼人,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