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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心里很清楚, 他最想找到的东西, 再也找不到了。

  那些闯上门来的妖不知何时开始离去, 或许是去寻找他们疯疯癫癫的少主。

  而围观的昆仑弟子也慢慢散去不少,云之巅门前的广场渐渐空了, 唯余流云与山风, 和三三两两的人,冷得让人发抖。

  李清鹤却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他猛地转头,险些拧断自己的脖子,却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感觉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对自己都升起浓浓的讽刺之意。

  是燕庭霜。他怎会在燕庭霜身上看出一丝半分的、与燕拂衣相似的地方?

  那简直是对燕拂衣的侮辱!

  燕庭霜走过来,他好像一直躲在背后看热闹,如今热闹看完了, 危险不见了,这才现出身来。

  李清鹤不想与他说话, 转身欲走。

  燕庭霜轻声开口:“李清鹤。”

  李清鹤装作没有听见,可他面前竟又挡住一个人影,他抬起头, 发现是刚才那个去请自己过来的弟子。

  那弟子面色沉冷,周身肃穆,李清鹤看着他,突然发现,这或许才是刚才,自己眼角余光看到的“熟悉感”的来源。

  他面容与燕拂衣全无相似之处,可与燕庭霜站在一起,不知怎的,便会透出些微妙的熟悉。

  李清鹤心中一闪念,猛然想起了他是谁。

  ——他一向眼高于顶,对门中的那些普通弟子从不在意,更别说记住他们的面貌名字,燕拂衣从前与他说时,他也从不耐烦听。

  ……兄长死去的那段时间,燕拂衣撑着重伤的身体,于危难之际撑住昆仑的时候,他房中来来往往的弟子们从未断过。

  燕拂衣不准他们拿门中的珍贵灵草仙丹来,但仍是有不少人,自己去秘境中拼命寻来对症的草药,趁着汇报门派事务,悄悄藏在大师兄卧房里。

  李清鹤记得,那时自己正对燕拂衣害死兄长一事深信不疑,常常去找燕拂衣发疯,恨不得把那间小屋的东西都打得粉碎。

  燕拂衣总默默地由着他发泄。

  可李清鹤记得他的神色,他在尽力护着那些弟子们拿来的,或许并不珍贵的心意。

  看着那些东西也被打碎的时候,眉宇间总会流露出不同的心痛。

  这位戒律堂的柳易歌,还有一个丹草堂的祝子绪,都是堂主长老的亲传弟子——李清鹤记得他们,因为见到他们那时去得最多。

  现在,柳易歌站在燕庭霜身后,落后半个身位,微微低头。

  李清鹤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隐约感到一阵寒冷。

  燕庭霜的声音,微微在颤。

  “昆仑自上古以来,便为仙门清修之地,乃万山之祖,千年之前,九观剑仙于云之巅悟道,亲自以本命灵剑刻下九式剑气,接引天雷,昆仑扪心台名扬天下。”

  李清鹤转回半个身,他见燕庭霜惴惴地看了柳易歌一眼,突然察觉到什么,心头猛然一提。

  “剑仙陨落后,亲传紫薇老祖执掌昆仑,传承道统。”

  燕庭霜深吸一口气:“直到启元844年,当时的首座李安世,阴谋欺师灭祖,趁老祖闭关时背后偷袭,悖逆天道,窃居正位。”

  李清鹤的脑中“轰”的一声。

  他甚至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面对燕庭霜,他像是被某种法术牢牢地钉在了原地,连血液都被冻起来。

  自从不弃山将父亲的罪行昭告天下,好像从潜意识里,他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只是仙门大会还没有召开,父亲不知所踪,又没有经过正式的审判,因此他就一直心有侥幸,逃避着悬在头顶上的那柄利剑。

  到如今,那柄剑终于要斩下来。

  李清鹤只是没想到,执剑的手——至少表面上,竟会是燕庭霜。

  燕庭霜的声音也打了一下抖。

  “你、你还有何颜面,以掌门之子自居,腆着脸留在云之巅!”

  留在广场上的那看似稀稀落落的弟子们,不知何时已经围拢上来。

  柳易歌挡着李清鹤的路,祝子绪守在另外一边,他们隐隐将燕庭霜架在最前面,将前掌门的独子逼在当中。

  祝子绪说:“此乃昆仑内部事务,我等无需等待仙门大会,自可清理门户。”

  “李清鹤,你当年转拜入不弃山,早已不是昆仑弟子,云之巅乃门派重地,无关人等,还请速速离去。”

  无关人等。

  李清鹤血液僵冷,看着那女修熟悉却冰冷的脸,感到一阵眩晕。

  为什么,在他以为事情已经糟得不能更糟的时候,就总会出现新的打击。

  李清鹤好像从未想过,有一天,昆仑会不再是他的家了。

  可他凭什么呢?

  从前那些弟子尊重他,不过因为他是掌门之子,但昆仑从来就不是一人私产,历届首座、掌门都是择能者居之,有时甚至都不是掌门亲传,从来没有靠血缘关系传承的道理。

  更何况,他父亲当年得位不正,如今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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