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做鬼也风流

  毕竟上古传说中，华胥氏正是踏雷神龙王足印而孕伏羲，是以人王兼具龙族血脉。

  如今方知自己错判了因果，并非因执掌古琴方得驭龙，而是云轻娆本身便流淌着真龙之血。

  可龙族乃妖族帝脉，与人族世代为敌，她如何瞒过诸方大能？

  正思忖间，潭水忽而泛起涟漪，云轻娆破水而出。

  银鳞覆体的龙尾摇曳生姿，霜雪般的肌肤与波光相映，胸前护心鳞片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直教青枫险些心境动摇。

  谜团此刻终得解：原是半人半龙之体。

  这般混血体质在人族实属珍贵，自千年前那场内战后。

  人族早已摒弃门户之见，但凡身怀人族血脉的天骄，纵有半数妖族血统，亦被视若瑰宝。

  青枫忽然意识到更棘手的问题，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此刻的状况纯属意外。他分明是被周遭异常的灵力波动惊醒，才被动目睹了这场意外。关键在于，这位龙族圣女是否会相信他的说辞？

  龙族作为上古遗脉，其智慧与人族不相伯仲，个体战力更是凌驾众生之上。

  不同于狐族专司谋略、熊族主掌冲锋的族群特性，龙族成员的性格图谱极为复杂。

  虽无统一标准，但典籍记载中龙族圣女往往具有某种纯粹的特质，或在修行之道心无旁骛，或在武技锤炼中臻至疯魔。眼前这位云轻娆，显然不属于纵情声色的类型。

  青枫的喉结微微滚动，掌心沁出薄汗。

  若此刻现身解释，九成可能被当场诛杀；若是隐匿踪迹，待对方察觉时更无转圜余地。更糟糕的是，他忽然惊觉自己已凝视对方超过半盏茶时间，这足以将“无心之失”转化为“蓄意窥视”。

  龙族特有的感知天赋在脑海中炸响警钟。他迅速运转龟息诀，周身气机与草木山石融为一体。这个来自玄天宗的顶级敛息术，此刻却让他陷入更深的两难：继续隐匿形同坐实恶行，主动现身又形同自投罗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想起师尊的训诫，指尖不自觉扣入岩缝。

  眼下最讽刺的是，无论选择哪条路，自己都注定处于绝对被动。

  那些话本里英雄救美的桥段，在现实里竟是如此要命的陷阱。

  岩壁后方，青枫胸腔里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颤。

  云轻娆身负龙族秘辛之事若被察觉，恐怕会招来三界大能的追杀。

  青枫将脸贴在沁凉的山石上，在求生本能驱使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非礼勿视乃君子之道……”

  道德感与求生欲在识海中激烈交锋，青枫索性调整姿势专注观赏潭中游动的银色光影。

  玄色外袍下摆不知何时被攥出褶皱，他暗骂自己此刻的行径实在卑劣，又默默将“下次沐浴必先探查方圆十里”刻进修炼守则。

  潭心漾起细碎涟漪，云轻娆雪缎似的长发铺展成水墨画卷。

  她指尖轻点水面，洛神八音构筑的探查结界泛起微光。

  这传承自伏羲大神的秘术可感应天地万物，除非对方拥有独立小世界。

  素来清冷的眉眼浸了水汽，竟透出几分少女独有的鲜活炼气。

  青枫瞳孔骤然收缩。但见氤氲水雾间，龙尾鳞片泛起月华般的光晕，褪去的旧鳞化作光点融入白龙虚影。

  云轻娆周身道韵流转，分明境界未升，通身气机却与九曲潭水脉共鸣渐深，俨然要突破天人合一的玄妙境界。

  “原是应在此处……”青枫恍悟潭中炼气暴涨的缘由。

  龙族天生掌水脉枢机，云轻娆每次褪鳞都暗合潮汐规律，难怪九曲潭今日灵雾如沸。

  不过这份明悟很快被翻涌的绮念冲散，水纹勾勒的曼妙轮廓在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青枫喉结艰难滚动，道心深处泛起从未有过的波澜。

  他终于明白典籍所载“色即是空”四字，原是圣贤们自欺欺人的把戏。

  暮色四合，竹影婆娑间，青枫屏息凝神蜷在青石后。氤氲水汽中，云轻娆玉足轻点水面，哼着不知名的乡野小调。

  月光在她周身流转，腰间银鳞如退潮般隐入肌肤，转瞬幻化出笔直玉腿。

  素手轻扬间，潭边散落的龙鳞尽数收入锦囊，连潭边青苔上的脚印都细心抹平。

  直到那抹素白身影化作星辉消散，青枫才扶着酸麻的膝盖起身。

  后襟早被冷汗浸透，指尖还残留着掐诀时的微颤。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欲折返，潭底忽有金芒流转。这异象让他心头微动，指节无意识叩着腰间玉牌。

  御兽宗辰明峰何时藏了这等玄机？

  随着避水诀展开，周身漾开鱼形气罩，倒映着潭底诡谲的暗纹。

  百丈深处，石壁上赫然嵌着半截青铜兽首，獠牙间吞吐着晦涩符文。

  青枫掌心刚触及封印，远古龙吟便直冲识海，震得他踉跄后退。

  这威压绝非寻常妖魔，倒像是……他猛然收手，御兽宗藏书阁的残卷记载突然浮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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