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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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微尘里三千界”,一寸剑意,三千浮生,不过剑意便能伤人。

  而被微尘里伤过的人,即便伤口愈合,再靠近时经脉也会感到隐痛,久而久之便可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

  ——据说当年魔族大战,最终关头便是谢镜泊手持微尘里,一剑定乾坤。

  剑刃出鞘,无人不惧。

  谢镜泊举着长剑,垂下眼,无波无澜地望着面前的人。

  燕纾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愣了一下。

  他歪了歪头,望向再往前半寸便能直接割破他喉咙的剑刃上,神情不显恐惧,反而有些疑惑。

  谢镜泊静静地盯着他。

  燕纾皮肤本就有一种不带血色的苍白,在剑光的映衬下,连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似乎稍一用力便能割破。

  面前的人却浑然不觉危险般,盯了几秒,忽然偏过头,纤细的脖颈往那剑刃上径直撞去——

  冰冷的剑刃闪着微光,谢镜泊瞳孔剧缩,手急急往后撤:“你干什么——”

  却见那人前冲的动作又忽然戛然而止,稳稳停在离剑刃只差微毫的地方。

  燕纾半撑着身子,抬头冲着他勾了勾唇:“谢宗主看来不愿伤我啊。”

  他琉璃色的眼眸闪着探究的光:“不敢,还是不想?”

  谢镜泊握着剑的手倏然攥紧。

  他手臂倏然扬起,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秒,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柄冷冰冰的长剑被燕纾倏得弹歪了半寸。

  “你做什么,你疯了?”谢镜泊再次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咬牙,“你知不知道你方才若被刺伤——”

  “冷死了,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燕纾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

  他有些嫌弃地收回手,搓着手指哈”了一口气:“怎么,谢宗主火气这么大,不过是不想喝药,便要杀了我?”

  谢镜泊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燕纾在说什么,举着剑神情阴冷地站在原地。

  燕纾见他不答,眨了眨眼,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让我喝也可以,谢宗主跟我好好商量嘛,比如给我换一间好点的屋子我就喝。”

  谢镜泊此时似乎终于回过神。

  他盯了他几秒,忽一抬手,微尘里从他手中瞬间凭空消失。

  “为什么不喝药?”

  燕纾撇了撇嘴:“喝了又没用,治不好还白遭一份罪,不如不喝。”

  “你怎知没用?”谢镜泊不知有没有真信,只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燕纾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又叹了一口气:“我这身体是陈年旧疾了,暂时死不了,但也治不好,就先这么拖下去.......”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谢镜泊沉声打断:“你身上有十几处外伤,两处内伤,肺经、心经都受过重创,体虚畏寒,脾胃不调——拖下去就是慢性死亡。”

  燕纾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镜泊捏着药碗的手一点点收紧,死死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人。

  “你的身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所谓的‘陈年旧疾’是哪来的?”

  房间里一片死寂,漂浮的尘埃随着光影一起一伏,坐在床上的人垂着眼,半张瓷白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谢镜泊死死地盯着他,半晌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语调响起。

  “所以你之前.......真的认识我啊?”

  燕纾抬起头,一双桃花眼间不知何时盛满了笑意:“你认识从前的我,知道我曾经是什么样。”

  他忽然跪坐起身,如新奇的小动物般,撑着身子凑到了谢镜泊面前:“谢宗主对我这么了解,看来真的是.......我的心上人啊。”

  谢镜泊捏着药碗的手倏然收紧,燕纾仿佛毫无察觉般,继续笑盈盈地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完婚啊,心上人?”

  “燕宿泱!”谢镜泊咬牙。

  燕宿泱是他的名。

  燕纾眼眸间似乎闪过一丝诧异,却又迅速掩下,若无其事地眨眨眼,“哎,我在。”

  “我没有时间跟你胡闹,你到底回来是要干什么——”

  “我失忆了。”

  “咣当”一声脆响,白瓷碗摔到地上,漆黑的汤药洒了满地,浓郁的药香瞬间盈满整个房间。

  燕纾轻轻地“啊”了一声,有些无辜地抬起头。

  谢镜泊后退一步,向来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与猜疑。

  他咬牙开口:“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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