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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的。

  老道的关注力一直落在匕首,对桑咸的质问保持沉默,丝毫没有好心为敌人解惑的意思。反倒是老皇帝,满心以为马上就能得偿所愿,结果匕首刺下去仙人毫发无伤。长生不老的梦想距离实现近在咫尺,何况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

  关键时刻,老皇帝的脑子无比清明,以坐拥天下多年的帝王身份,向悲天悯人对凡俗百姓心怀仁善的仙人发出质问。

  “仙人手持利器对着朕是何意?”

  “朕乃天下之主,为着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数十年,不敢有丝毫懈怠。朕为天下付出的每一分心血,都蕴含朕的期许和希冀。”

  “朕希望天下是盛世之天下,人民是盛世之民,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当朕刚刚坐上这皇位,满腔的热血和抱负,意气风发,发誓要成为盛世明君,名垂青史。”

  “朕这几十年兢兢业业,敢当着天下,当着漫天所有仙神的面,此生不曾辜负帝王职责!”

  老皇帝声音铿锵有力,眼神炯炯犀利,气势威严,与方才满口长生不老的昏聩皇帝判若两人。

  “仙人以为朕为何渴求长生不老?国师不过是促使朕做出这个决定,让朕看到达成此事的希望,是朕自己想要!仙人又何妨,朕为天下呕心沥血时,仙人可曾为这天下做过什么?为苦苦挣扎的黎民百姓行过什么好事?”

  “仙人身居庙宇受百姓跪拜,受人间香火供奉,可曾低头看过脚下苦苦哀求的凡夫俗子,可曾真正怜悯凡愚不易?!”

  “前朝轰然倒塌,中原大地陷入兵荒马乱,历经二百载方才有本朝建立。朕自先皇手中接过重担,励精图治,堪堪有些起色。二百载的伤痛想要将其抚平,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和努力!”

  “既然天上真的有仙神,敢问这二百载的混乱时期,仙人都在做什么?是高高居于天庭之上,看地上的蝼蚁垂死挣扎,中原大地被凶蛮践踏,被恶虏蹂躏,被南夷掠夺欺压?!多少英勇的少年郎命丧外族之手,尸体被亵渎烹煮,沦为口中餐!多少妇孺沦为两脚羊,如同货物被贩卖残杀!”

  “仙人看着这番光景,难道都不

  会感到心虚吗?难道都不会感到羞耻吗?”

  “你们受人间香火供奉,却只会冷眼旁观,冷心冷血冷肺!二百载,中原大地死了多少人!”

  老皇帝发出犀利质问,凛然气场直逼桑咸,士气高涨。

  “如今本朝依旧受北方凶蛮的威胁,掠夺残杀边境百姓,肆无忌惮,恶虏南夷对本朝亦常有轻蔑不敬之举。朕之心愿,是让本朝彻底威震四方,蛮夷跪俯,再不敢骚扰边境百姓,更要万邦来朝,重现天朝上国之天威!”

  “求遍漫天仙神,仙神垂眸不语,二百载的苦难和混乱不见仙人降世!”

  “朕自己来当这仙人又何妨!朕若长生不老,必将率领本朝横扫周边所有蛮夷,让天下彻底归一!”

  “仙人这些日子四处奔走,区区微末施舍,与朕的宏图大业相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

  “渺小,太渺小!”

  老皇帝神情嘲讽:“还是说,这就是仙人惯用的伎俩,随便施舍一点指头缝漏出的好处,就想叫凡夫俗子感恩戴德,顶礼膜拜?既这般心善,怎不见仙人为天下百姓的福祉舍身取义?”

  “归根究底,仙人也爱惜自己的性命!”

  桑咸眉头蹙起,定定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仙人可是觉得朕说的不对?不知仙人有何高见,朕洗耳恭听!”

  桑咸的目光在老道和老皇帝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定看着老皇帝,斩钉截铁道:“你说的不对。”

  “哦?”

  桑咸指出:“就算真有仙人的心脏给你,你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想要成仙不要想着靠走捷径,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老皇帝:“……”

  桑咸继续:“不光人族出身的仙神不能插手凡间,其他的仙神也不能擅自插手凡间。”

  他举例子:“水神天生天养,并无种族,世间独一无二,天庭建立前,水神无所约束,形式肆意无所顾忌,所经之处常常有洪水肆虐,令大地犹如一块洼地。入驻天庭后,受天规约束,不能再肆意制造洪水,并分出权柄,诞生更多司水之职,平衡水系一脉。”

  “人族的供奉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只是你们自作多情而已。”

  “况且……”桑咸困惑不解,“不论是怎样混乱的时期,凡人当中都有一批人锦衣玉食享受万民供奉,为何要仙神心虚羞耻?把前朝搞垮的也是你们自己,却要天上的仙神来承担罪责?”

  他是心怀仁善,悲天悯人,但又不是傻瓜。

  “我怜悯人间有疾苦,愿意对遇到困难的人伸出援手,仅仅是觉得举手之劳而已,并不值得称赞。相信其他帮助过凡人的仙神大多也是这样想。我既不是以此为生,也不是有所图谋,会答应,自然也会拒绝,也有不想的时候。”

  桑咸盯住手中握的邪器匕首,“天庭和天规都不是忽然之间有的,人族自治曾经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这柄匕首似乎来历不凡,邪性过重,必定会反噬使用者。”

  “究竟是从哪里得来这种东西?”

  他的目光转向老道,眼神变得严厉,“你有何目的?”

  躲在老皇帝的影子里,一切让老皇帝出面,几乎将自己隐身。

  如果不是老道插手,从中作梗,老皇帝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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