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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桩小事倒也用不上杀手锏。
时间很快就到了安全演讲会的当天,原先只是二建内部的交流会,不知怎么的,竟成了整个南市建筑工程公司的交流会,连他们县工程队的人都来了, 来的正是郝主任。
此外还来一批记者。
这声势造得可不小。
若是旁人,定得吓得腿哆嗦。章一洋就说了:“哎呦妈哎,苏焱,你这把演讲怕是难了。”
“这么些人,一人一句,也够你喝一壶的。”
苏焱笑笑,浑不在意,她问杨玫道:“怎么样,我这一身打扮的得体吗?”
“好看,比平时好看多了。”不过这个时候了,还在乎美不美?
苏焱眉目一展,而后自信昂扬地走到话筒前,台下人多人少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让她产生胆怯或者什么样的心理,她大大方方道:“大家好,我是二建的苏焱。也是流言中的华国第一怕死鬼。”
众人没想到苏焱会这样开场,嗯,过分得直接。
底下就有人大声问了:“所以苏同志,你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了?”
苏焱笑道:“同志,我知道你们急于定我的罪,但也太急了些,好歹等我把演讲说完,对么?”
“对,好歹等人把话说完。”
“有争议后面再说,刚起头嘞。”
“爱听听,不听出去。”
那人还想引导什么,却被人七嘴八舌顶了回去。林云深在人群中瞅了两眼,嗓门最大的两个人不正是苏垚和县工程队卡车司机刘师傅么?
她抬头又瞅了镇静自若的苏焱两眼,心道:“焱焱妹妹做事果然周全。”
流言乱成那样,傻子也能猜到肯定会有人在她演讲会上闹事。对方会喊人,苏焱不会么?
提前两天苏焱找郝主任帮忙,不过让她诧异的是,臭小子苏垚竟也跑来了。
而刚才出声那人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麻鸭似的,顿时嘎不了声,他尴尬地坐了回去,心里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这个村姑瞧着不仅仅好看这么简单啊。
“刚才我给大家介绍了姓名,我再说说我的出生地。我也是南市人,咱们方水县白龙镇苏岗村人。这个地儿,想必大伙都听过吧?”
“我的家乡,是咱们苏南抗战指挥中心。村子对面的东坞山,以前也叫鬼子山,里头住满了鬼子。十岁的时候,我活捉过鬼子,十二岁的时候送过密信绑过狗汉奸,19岁的时候火车上捉过特务,20岁的时候大陈岛捉过特务。”
“以上这些,我很欢迎大家去查。”
“我想贪生怕死四个字怎么着也砸不到我头上。然而不怕死,就意味着可以莽撞胡来么?”
“这是我调研的一些数据资料。是建国后一线工人因安全问题造成的各项事故。”说到这儿,苏焱掀开黑板上幕布,为了给人更直观的感受,苏焱采用了后世图表的形式来诉述。
这次苏焱深入调查,走访了好些家庭,说实在话,给她的触动真的很大。
有些话,她说出来可能效果意义都不大,故而苏焱请了因安全事故伤亡的当事人或者家人来叙述。
第一位上台的男同志因为安全事故受了严重的烧伤,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其次,自责懊恼每日每夜都折磨着他。
“好多人都提醒过我,要我上工的时候注意安全。可是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一时疏忽,我自己没死,可救我的小张却没了。他才十九岁,还是个大学生,大好前程才刚刚开始。”
“我怎么就没死呢?”
“我不仅没死,还受厂里照顾,呵,我哪有脸啊?”
“同志们,不为自己,为了别人,多留个心总是好的。”
而第二位上台的那位老人,正是大学生小张的母亲,她头发全白,眼睛早已哭瞎了,人枯瘦,穿着的袄子脏得发亮。她道:“我生了三个儿子,老大被鬼子害了,老二打鬼子时没了,老三救人没了。”
“老三明明可以活着的。”
“我能怪谁?又该怪谁?”
“各位一线的同志们?留个心,注意下安全,就这么难么?”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心跟着一紧。这年头的人的确都是硬骨头,不怕死,但害了外人就是另当别论了。
牛记者站在最外围听着台上一件件故事,她抬头又看了眼苏焱,心想着,这位苏焱同志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她很会找一些事件外延伸的事情。还别说,的确是个很好的角度,发人深省。
而苏焱看着台下哭着的一大片,上前道:“各位同志们,请你们记住此刻的心情和眼泪。注意安全代表你为人负责,怎么能与贪生怕死画等号?”
“我想,任何一个硬将毫不相干两件事情牵扯到一起的人,都居心不良。”
“但凡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将注意安全与贪生怕死画等号!”
苏焱这话一出,好些个想要以此攻击她的人瞬间无话可说了。
最后一位上台的是宋教授,他一出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宣传部的同事也诧异地看向苏焱,没想到她竟然请了这么位大专家上台来。不是,她怎么请来的?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这人,嘴巴可真严。
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