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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彩霞还有底气跟人争论，如今她是半句不吭声。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代理村长老婆柳香香挑了个木桶过来，里头是她自己做的油渣青菜。

  “哎，乡亲们，吃饭喽。”

  “我家老张心疼大伙挖水库辛苦，刻意让我给大伙添道菜。”

  “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

  免费的菜不吃白不吃，更何况这菜油水这么足。

  今年灾荒，挖水库免费提供的饭菜越做越差，原来还能吃两个粗面馒头，最近已经开始掺米糠了。

  柳香香这两大桶油渣青菜看得人两眼冒绿光。

  “大伙记得给我家老张投投票啊。”

  “他要是村长转正了，定给咱们村谋好处。”

  “哎，肯定滴，香香，你多打点菜。”

  “那是，咱不支持老张能支持谁啊？再打点再打点。”

  有了油水，就是米糠也没那般难吃了。张桂花对着柳彩霞轻声道：“你瞅着柳香香两手腕了么？”

  “怎么没瞅着，两大金镯子。”曹大嘴插嘴道。

  “老张家穷的底朝天，你说她哪儿来的金镯子？”

  “还能哪儿来的？当代理村长捞来的呗。那个马太平不就因为贪污被噶了？张万仁能好到哪儿去？”

  “人捞着好处可是带咱们分了的。你们吃了他家的油渣青菜，回头投票吗？”

  “投投投，怎么不投？”

  一问，大伙都这么说。张万仁通过眼线知道了这个消息，欢喜的一拍巴掌道：“成了。”

  都是些泥腿子，能多难哄？

  只是想着柳香香手腕上俩金镯子，他又发愁了。这天回去，他又哄媳妇把镯子脱下来，柳香香死活不肯，逼狠了她就哭道：“当年你自己跟我说的，要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怎么着，你那是哄我的？”

  “哎呦，没有的话。是真的，只是如今时机不对。”

  “什么不对，大伙都说投你了。是你不舍得，要不然怎么瞒我这么久？”

  张万仁摸了摸鼻子，偷藏私房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见张万仁不说话了，柳香香又显摆得晃了晃手腕子，笑问道：“好看不？”

  “好看。”

  “香香，等事儿定了，再给你打对耳环子。”

  “哼，算你有良心。”

  “哎，对了，牛记者的照片送来了没？”

  “嗯，这是咱家的，你收好了。”柳香香看着全家照，心里也是有遗憾的。要是当时戴了金镯子该多好。

  张万仁如今也聪明了，这些日子有几分当年苏志强的样子。

  当天晚上，他亲自把苏焱的报道和苏家的照片送过去。

  听着报纸上对二闺女极尽言辞的赞美，柳彩霞总算露出了笑意。这份报纸她舍不得扔，稀罕得摸了又摸，而后藏在了柜子最里头。

  “妈，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学认字吧。”

  “焱焱，冷不丁得你怎么说起这个？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妈，女儿这么聪明，你不可能笨的，你只是太忙了，没时间而已。从今天开始，家务活全部扔出去。爸，小弟，你俩必须支持我和妈，明白么？”

  苏成钢和苏垚连连点头。

  苏淼咬唇没说话，这几天她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家里任何安排都不会把她算在内。

  她本该开心的，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可不知为何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就几天了，再忍忍。

  等去了闫家，一切就都好了。

  虽得了家里人的支持，但柳彩霞仍是不肯学，“焱焱，妈都这么大了，学字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搞个官当当？”

  “妈，你说的一点没错。你去竞选干部吧？”

  “什么？焱焱，你别瞎说。妈哪成啊。”

  “妈，我没瞎说。张万仁识的字也不是很多。有我在，你肯定能超过他。”虽说张万仁不是个好东西，但脑子是比一般的庄稼汉好。

  以前军队在东坞山落脚的时候，他也跟着学认识字。

  若他是个文盲，再有人撑腰，苏志强下台也轮不着他。

  苏岗村这么多人，他还算文化水平高的了。

  “哎呦，就算认识字，妈也比不过他啊。”柳彩霞想都没想道。

  “妈，为什么呢？”

  “他是男的，我是女的。”

  “伟人说了，男女各顶半边天。”

  “话是这么讲，可现实到底不一样。”

  “妈，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儿去学挖掘机的时候，也有好多人看轻我，可你看看，我还不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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