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宴会

  记忆里那总是温柔注视着她的深情眸,这会从她脸上轻轻掠过又移开,陌生的好像一个路人。

  “时小姐,”

  许怀洲轻笑,嗓音温润,他将燃了一半的烟按灭在一旁,那点猩红迅速暗了下去,再抬眸时落下屋檐暖光的清冷面容却显得疏远,“我们似乎四年没见了。”

  “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男人眸光冷而凉,他声调低,隐隐一些烟雾过肺后的哑意,吐字却清晰。

  尾音缱绻着带着笑似的,似笑非笑的斜斜睨她一眼,“不是吗?”

  时瑜攥紧衣角的指腹恍惚松开了。

  任谁都要说一句许教授温雅矜贵,温和有礼,只有时瑜知道,他似乎在生气。

  就像几年前他把自己护在怀里,对着出言挑衅的讨厌的舍友,面色也是如此这般,深邃漂亮的眉眼敛着笑,说得话又叫人有一种侵入骨髓里的冷。

  时瑜觉得今天真冷啊,冷得她指尖的温度都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许怀洲的话语在她耳廓散开又重组,那些字眼急速地钻进她脑子里,她感到自己的手有些细微的抖。

  她轻声,视线微微向下盯着脚边残缺的枯叶:“你都听见了吗。”

  极其平静的声音:“嗯。”

  月夜宁静,这一小片区域鲜少有人路过,时瑜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都说手指连心,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她指腹冰凉,指骨用力弯着,那冷意顺着血液蔓延,心跳也静静回落到心脏里。

  其实这会,只需要说一些漂亮话就好了,就像宴会厅里那些人逢迎恭维他的话,但时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空气扑面而来,呛入鼻子刺地她胸腔生疼,吹得她好冷,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假装和逞强。

  时瑜从来没有那么冷过,也从来没有在和许怀洲共处的时候那么沉默过,她拢着身上的披肩,很想冷静又非常优雅端庄的说一句:“既然如此那大家好聚好散。”

  但是事实上是她像个哑巴一样就那么干巴巴站着,任由情绪堵在喉咙生出无数涩意,背后因为缺少安全感而交握的双手用力到指骨都泛白。

  从始至终,许怀洲的视线一直放在时瑜身上。

  琉璃暖灯的光落入女孩湖泊般有些湿润的双眼,她鼻尖小巧秀气,上面被风吹着落了点绯色。

  他脚步迈开,两步远变成一步远,半步远,然后,站在她面前。

  时瑜几乎能问到空气里淡薄的烟味和细碎的酒气,簇拥着散开,又随风拢到她身上。

  她听见许怀洲唤她的名字。

  那挺直的脊背终于弯折,男人低俯着眸,涩声而低哑:“时瑜。”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有什么东西在许怀洲薄垂的眸底紧绷成一条直线,连带着微哑的声线里那点被隐藏的很好的似有似无的颤。

  只是才开口,又轻飘飘随风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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