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样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儿?

  猪圈旁。

  沈小棠轻声询问,“小玉,奶刚刚是不是又无缘无故斥责你?”

  “嗯。”

  小玉顿了顿又道,“她她……她嫌我干活儿不麻利,我害害害……害怕奶,吓得扔了盆儿,奶动手要要要……要打我,娘看见护住我。”

  听着妹妹结巴的话语,虽比刚刚有老虔婆在的时候好多了,但她听着心里依旧很难受。

  妹妹才四岁,口吃却这么严重,依她看都是被那死老虔婆吓的!

  再不快些说服爹娘分家,他们长房迟早要毁在那老虔婆手里。

  “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以后不要怕她,慢些说话,莫着急,她再打骂你你就大声喊阿姐。”

  “好,下回……我喊阿姐。”

  小玉听话地放慢了语速,总算说了句不口吃的。

  刘氏听着两个女儿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常言说有了继娘就有继爹,她丈夫两岁没了娘,爹也看不上他,婆母还经常背地里打骂他们的女儿,他们大房在沈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窝囊气,却无法反抗。

  “娘,你看奶不在的时候,妹妹说话不是挺好的,只要她一看见奶,就吓得说不囫囵了,咱们再不快点想想办法,妹妹长大些出门定是要被人议论的。”

  是啊,若是长大还口吃,以后可咋嫁人啊,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刘氏眼底闪过一抹忧愁,“唉,咱能想出啥办法呢?”

  “分家吧!”

  刘氏一听,慌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赶紧又回头四处望了望,生怕被人听见,好像做贼了似的。

  “棠儿,你知道的,爹娘在不分家,单是一个孝字压着,咱就分不了。”

  沈小棠不免有些气馁。

  她如今都六岁了,四岁之前一直不敢提分家的事,生怕“懂事”太早,被人当成她借尸还魂抓起来绑柴堆里一把火烧了,这两年她才开始有意无意地给爹娘洗脑。

  奈何爹娘被这封建社会荼毒太深,始终对长辈言听计从,坚持长辈不去不分家的规矩。

  “娘,我懂你和爹的顾虑,怕咱们大房分出去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可你和爹忙里忙外六七年,家里所有的农活都是你和爹在干,爹还去镇上做工补贴家用,豆腐是你磨的,猪草是你割的,猪是你养的,鸡是妹妹喂的,饭是我煮的,里里外外的收入可进咱们大房一个铜板了?”

  “咱们忙活一年又一年,到头来手上连一文私房钱都没落下,这样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儿?”

  刘氏被女儿的话问得愣住了,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回答。

  二房绣绣品,三房织布,几房年年都有新衣裳穿,手里定是有私房钱的,而他们大房挣的一个子儿不剩的全上交了,四口人无一人身上不是补丁摞补丁的。

  两相对比,偏颇十分明显!

  “可……可是……”

  “娘,别可是了,你和爹勤快能干,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你们都养活了,咱们四口人分出去总不至于饿着吧?”

  这回,刘氏终于沉默,没再反驳!

  沈小棠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说服他那个愚孝爹。

  他们大房承担了一大家子所有的农活儿,每天睁眼就像驴拉磨一样连轴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日日责备听个饱。

  早该清醒了!

  等她帮着娘喂完猪,牵着妹妹一起回到东屋小厨房前吃早饭,一大家子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几个大人陆陆续续起身回了各屋儿,剩下几个孩子和孙氏还在吃,沈老先生坐在一旁正在整理去学堂要带的笈囊。

  刚刚还摆得满满当当的大圆石桌儿上,此刻就剩一堆吃空了的没人收拾的碗盘,仅剩的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很快也都进了孙氏的嘴里。

  碗里唯有两个黑黢黢的糙窝窝头儿,还有一大两小三碗稀汤。

  沈小棠气得想当场掀桌,奈何她娘死死拽住她的手,阻止她发作。

  “愣着干啥,还不快点吃完干活儿去?”

  孙氏狠狠剜了沈小棠一眼,语气却比刚刚斥责的骂声温和了太多。

  她向来是个会做面子活儿的,不论心里如何气恼,当着自家老头子的面儿,总还是会做人的。

  刘氏牵着两个女儿,默默坐到桌子一角儿,将仅剩的两个窝窝头给两个女儿一人一个,她则端着稀汤往口中送。

  沈小棠心中气愤不已,这一大家子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的,躺了一早上没人起床,饭做好了,一个比一个爬起来的快,她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晨,竟只给她们留这么点儿寒掺东西。

  简直欺人太甚!

  她和妹妹还小,尚能吃个七分饱,娘只喝点稀汤,如何能撑得住?

  自从她胎穿过来,从小到大就没见爹娘吃饱过。

  这孝顺名声谁爱要谁要,分家是势在必行了!

  “娘,我牙齿有点痛,约莫快要换牙了,这窝头太硬,别把我的牙崩飞了,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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