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不忠不义

  且说丁开山回转府邸,唤来管事,沉声问道:“事情探查得如何?”

  管事躬身道:“回郎君,并无确切消息。”

  “先主身死当夜,事发突然,知晓详情者,多半死于纵火焚城之中。”

  “唯有城门吏察觉,李将军曾趁乱逃出襄武,直奔陇西。”

  丁开山眉头微皱,他一直对李秉奉遗命之事,心存疑虑。

  先主李昼,用兵之能一向为他所敬,只需拒城坚守,即便高楷率领十万大军来攻,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下。

  怎会在区区三日之内,便兵败身亡。

  “此事蹊跷,我料多半与李秉脱不了干系。”丁开山沉声道,“你可暗中打探一番夫人的下落。”

  李昼死后,杨氏亦不知所踪,其中着实疑点重重,令人费解。

  “是。”管事俯首听命去了。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匆匆回转,呈上一封密信。

  “郎君,有细作潜入府中,送来此信。”

  丁开山眸光一闪,接过密信,仔细翻阅。

  半晌之后,他攥紧手掌,怒喝一声。

  “李秉,狼子野心,乱臣贼子!”

  管事吓了一跳,慌忙道:“郎君,出了何事?”

  他服侍丁开山数十年,少见他如此大动肝火。

  “李秉发动兵变,欲弑杀先主,事泄之后,纵火焚烧府库,逃出襄武。”

  “什么?”管事骇然失色,“怎会如此?”

  白日里,他随丁开山入府衙,曾亲眼所见,李秉痛哭流涕、声泪俱下,言语李昼惨死高楷刀下,他奉遗命继任大将军,必为李昼报仇雪恨。

  好一番手足情深,众人一见,亦忍不住落泪。

  殊不知,竟是瞒天过海之计,蓄意诓骗。

  管事暗自咬牙:“其心可诛!”

  转而问道:“郎君,我等该如何行事?”

  丁开山毫不犹豫道:“以臣弑君,大逆不道,是为不忠。”

  “手足相残,毫无友悌之心,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徒,竟身居高位,恬不知耻,我岂能容忍?”

  “先主厚恩,我自当报答,必手刃奸佞,以告慰先主在天之灵。”

  一番话,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管事闻言点头:“郎君忠义,只是李秉狡诈,又有崆峒山真人相助,怕是不易得手。”

  丁开山冷哼一声:“李秉,声色犬马之辈,贪图享乐,众所周知。”

  “你去递上拜帖,请他明日过府一叙,我当设烧尾之宴,拜谢他提拔之恩。”

  “哼!他不是许我高官厚禄么,恰好以此为饵,赚他性命。”

  “至于那崆峒山道人,清高自许,目下无尘,且已辟谷之境,不沾酒肉荤腥,必不会拨冗一见。”

  “郎君心思缜密,智计百出。”管事赞叹一声,当即领命而去。

  丁开山望一眼深沉夜色,思绪翻飞。

  “窦仪,你素来心高气傲,自诩大才,竟也折服于高楷么?”

  他与窦仪是少时好友,数十年至交,自然一眼看出他的字迹,方才深信不疑。

  只是,这密信中字里行间,对那高楷颇为推崇,赞为明主。

  “英明神武,礼贤下士,更兼用兵如神,善待百姓?”

  丁开山颇为惊诧,窦仪识人无数,轻易不予赞赏,即便对先主李昼,也甚少夸耀。

  如今,却对这高楷颇多溢美之词,言语间,仿若心悦诚服。

  若非他心中坎坷难过,恐怕已然投靠新主了。

  丁开山既惊又奇,忍不住自语:“这高楷,究竟是何等人物?”

  ……

  翌日,不出所料,李秉欣然赴会。

  玄光子却心有疑虑:“大将军,丁开山前倨后恭,着实蹊跷,不如多带些甲士相随,以免变生不测。”

  李秉浑不在意道:“仙师多虑了,我为主上,他为臣下,岂敢僭越雷池?”

  “何况,我有仙师相助,纵然千般诡计,万种阴谋,又有何惧?”

  玄光子矜持一笑:“大将军谬赞了,贫道早已不食人间五谷,不沾酒肉荤腥,便在府中等候,不与大将军同行了。”

  “万望谨慎行事,不可一怒杀人。”

  李秉摆了摆手,道一声是,便急奔丁府,满脸皆是狠色。

  “老匹夫,骨头再硬,还能比过刀斧?”

  “此次宴饮,我定要好生教训你一番,以免你目无尊上,骄横自大。”

  一想到丁开山卑躬屈膝,饱受折辱,却又不得不咬牙忍耐,甚至叩头谢恩的神情,李秉便觉浑身舒爽,远胜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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