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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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叶安琪第三次重复敲门的动作之前,房间门咔嗒一声,缓缓打开。

  屋里没开顶灯,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床头的夜灯光线柔和,照亮屋内一角。

  孟思危就倚在门边,站在光与暗的交接处,垂眸望着她。

  他换了件米色的家居服,在一室静谧之中,轮廓看上去格外柔和,叶安琪与他眼神相接,恍惚之中,甚至在他眼底瞥见了一抹近乎于温柔的神色。

  然而只是一晃,转瞬即逝,让叶安琪过后只能怀疑那是她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看着孟思危一如往常的冷脸,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哥哥?”

  她都能猜到孟思危接下来的反应了——

  果然,话音才落,就见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叶安琪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似有若无的不爽。

  又皱眉头,又皱眉头。

  和她说话有那么让他烦吗?

  心里来了气,她睁大眼睛,毫不避讳的,就那么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最后还是孟思危率先挪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无意识下落,停留在了少女被吊带睡裙勾勒出莹润弧度的肩膀上。

  白色的棉布裙子很宽松,显得她身形格外单薄,夜里雨下大了,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走廊上穿堂而过的风吹动裙摆,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进来说吧。”

  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转身进了屋。

  *

  叶安琪还是第一次踏进属于孟思危的私人空间,从进门那刻起,视线就忍不住四处游移。

  他的房间装饰得很简洁,基本就是原本的样子,和她刚搬进去的那间没什么不同,就连床单被套用的都是老宅统一的款式,个人物品少得可怜。

  他似乎只将这里当做一个过夜的地方,而并非是“家”。

  有风顺着没关严的窗缝吹进来,拂过叶安琪鼻端,带来一股隐含着轻微涩意的木质调柑橘香。

  这大概就是孟思危的房间和她那间唯一的区别了。

  这里有他存在的气息。

  叶安琪的视线不由得落到了更远处的那张床上,脑海中自动浮现起当初信誓旦旦对林鹿说过的话。

  「旁敲侧击。」

  现在好像正是旁敲侧击的好时机。

  要想试探一个人的想法,十分关键的一点,就是得寸进尺。

  不断试探侵占对方的私人领域,从而推测出他的底线究竟设立在何处。

  试问,还有比现如今更合适的场景吗?

  叶安琪心一横,迈步往卧室更深处走去。

  其实孟思危的房间和她的一样,都带着敞开式的客厅,进门正对处就是一张沙发。

  然而她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越了过去。

  孟思危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挑起眉梢。

  明明是头一回来到这个房间,她却熟稔得像是已经来过一百遍了似的,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平整得不见丝毫褶皱的被褥被她压出了一道弧度,她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孟思危道:“坐下聊啊,哥哥。”

  孟思危:“……”

  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让她进屋来,她就直接自动自觉地坐到了他的床上,还有谁能比这更得寸进尺的?

  孟思危快被气笑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叶安琪看似轻松,实则心中也很忐忑。

  毕竟,在没得到应允的情况下爬上别人的床,实在是个很没边界感的行为。

  上学期的时候,叶安琪宿舍里有个睡在下铺的室友,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随便坐她的床,和另一个室友狠狠打了一架,两人从宿舍一路撕到厕所、又一路从厕所撕到走廊,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孟思危总不至于也和她打一架吧?

  叶安琪心虚得咚咚直跳。

  直到半晌过去,她发现孟思危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整个人这才慢慢的、慢慢的复活。

  最后理直气壮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呀?”

  她问这话的时候眉眼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心里有点高兴,因为她觉得,孟思危对她的容忍程度,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高那么一点点。

  结果孟思危下一句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给你打电话,是想和你谈谈股权转让的事。”

  他并没有坐到她旁边来,依旧站在远处,语气冷然,像是窗外裹挟着未尽春寒的夜雨,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

  叶安琪神色顿时一凛!

  假如在此之前,她心里还怀揣着那么一丝不切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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